岩缝中的一夜,漫长而难熬。没有篝火,仅靠棉大衣和彼此靠近的体温,勉强抵御着高海拔地区深夜的刺骨严寒。吴助理因为白天的惊吓和能量侵蚀的影响,睡得极不安稳,时常在噩梦中惊悸抽搐。陈星野则几乎一夜未眠,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凝神,一方面抵御着从盆地方向隐隐传来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另一方面则不断尝试与金魄沟通,试图更清晰地把握盆地内能量场的状况。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寒冷。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青光时,陈星野轻轻叫醒了蜷缩成一团的吴助理。
“活动一下身体,吃点东西,我们准备行动。”
吴助理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浑身僵硬,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依言活动着冻得发麻的手脚,就着冷水啃了几口压缩饼干,感觉稍微活过来一些,但一想到要再次面对那个诡异的盆地,心又沉了下去。
天光渐亮,两人小心翼翼地再次爬上那道分界岭般的山梁。晨光中的牯牛岭盆地,褪去了夜晚的漆黑与神秘,却更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荒凉。乳白色的溪流在灰暗的草甸间蜿蜒,如同大地一道溃烂的伤口。空气中那股“厚重”与“滞涩”感有增无减,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和金属锈蚀混合的腥甜气味。
陈星野仔细观察着盆地内部,试图找到能量场的规律或者薄弱点。他发现,那股压抑的气息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以那条乳白色溪流为核心,向四周辐射递减。溪流源头似乎位于牯牛岭主峰山脚下的一片区域,那里岩石裸露,颜色深黑,隐约可见一些不规则的孔洞。
“我们沿着盆地边缘走,尽量远离那条溪流,先绕到牯牛岭侧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陈星野制定了行动计划。直接穿越盆地风险太大,沿着边缘行进,虽然路程更长,但至少能避开能量最强的核心区。
吴助理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沿着山梁下的坡地,开始艰难地横向移动。盆地边缘的地形同样崎岖,布满了松动的碎石和带刺的灌木。为了尽量远离中央溪流,他们有时不得不攀爬相当陡峭的岩壁。陈星野身手矫健,又有金魄暗中滋养身体,尚能应付。吴助理则吃尽了苦头,几次脚下打滑,险些摔落,全靠陈星野及时拉住。
行进的速度很慢。越靠近牯牛岭,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明显。吴助理又开始感到呼吸不畅和心悸,不得不频繁停下来喘息。陈星野自己也感觉像是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精神力的运转变得异常迟滞,与金魄的沟通也仿佛隔了一层浓雾。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绕到了牯牛岭的侧面。从这里看去,那形似牛角的岩体更加清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在山体与盆地接壤的坡地上,他们发现了一些人工痕迹——一些半埋于土中的、断裂的石碑基座,以及几处坍塌的石屋废墟。岁月和恶劣的环境几乎抹平了一切,但从残存的规模来看,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不小的人类聚落,或者……祭祀场所?
陈星野在一处相对完整的石屋墙角,发现了一块被苔藓覆盖的石板,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他小心地清理掉苔藓,辨认出那图案正是多次出现的牛角符号,而旁边的文字,是一种极其古老的、他完全不认识的字体,但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结构复杂的字,隐隐与他手册中某个代表“镇”或“封”的符号有几分神似。
“这里……以前有人住过?是为了守护什么吗?”吴助理看着废墟,喃喃自语。
“更像是监视,或者……试图控制。”陈星野站起身,望向近在咫尺的牯牛岭主峰和下方那片死寂的盆地,“看来古人早就知道这里的异常,并且试图做些什么。但这些废墟的状态表明,他们失败了。”
这个推断让两人心情更加沉重。连专门在此建立的聚落都湮灭了,这里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陈星野准备继续探查废墟其他部分时,他怀中的金属盒再次传来了异动!这一次,不再是共鸣或警示,而是一种强烈的、指向明确的牵引感!仿佛盒子里的金魄想要挣脱束缚,飞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方向并非盆地中央的乳白色溪流源头,而是位于牯牛岭主峰山腰处的一个地方!那里看起来只是一片普通的、颜色稍深的岩壁,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陈星野心中一动。金魄的异常反应绝不会无缘无故。他决定冒险靠近探查。
“跟我来,注意脚下,感觉不对立刻后退!”陈星野对吴助理叮嘱道,随即朝着金魄指引的方向攀爬而去。
越是靠近那片岩壁,金魄的牵引感就越发强烈,甚至带动着金属盒都在微微震动。同时,陈星野也感觉到,周围环境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似乎……减弱了一丝?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孔不入、沉重如山。
这反常的现象让他更加确信,金魄指引的方向,必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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