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刹车声在电站大门外响起,轮胎碾过积雪的吱嘎声由远及近。老枪透过车窗,一眼就望见了围墙上那些明显增加的警戒哨位,以及大门两侧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他心头一凛,立刻明白——里面的人误会了,把他们这趟提前折返当成了溃逃或是引来了追兵。
“都把车停稳!没我命令,谁也不许下车,更不许乱动武器!” 老枪迅速通过对讲机向后面车里的队员下令,声音刻意压得平稳,“猴子,跟我上去见默哥,其他人保持警戒,但别摆出战斗架势。”
车辆在指定区域停稳,引擎未熄。老枪和猴子跳下车,举起双手示意了一下,才在守卫警惕的目光下快步走向那栋戒备森严的办公楼。楼梯间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紧绷的弦上。
陈默的办公室内,气氛同样肃杀。陈默、赵排长、老焉等人并未坐在桌边,而是全都站在面朝大门方向的窗前,望远镜和枪械就在手边。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一遍遍扫视着远方地平线,寻找着可能尾随而来的威胁或伏兵。然而,目力所及之处,除了老枪他们车队在雪原上留下的新鲜辙印,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并无任何异动。
“报告!” 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
“进来。” 陈默头也没回,声音冷硬。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老枪和猴子走了进来。老枪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屋内的阵势和众人凝重的脸色,心下更了然了几分。他摘下冻硬的帽子,搓了搓脸,扯出一个略带疲惫却并无慌乱的笑容:“默哥,老赵,焉哥……别紧张,没事,虚惊一场。”
陈默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他们:“怎么回事?提前这么早回来?遇上什么了?人呢?”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老枪知道此刻任何含糊其辞都可能加剧误会,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但清晰地开始解释:“默哥,真没遇上人,也没碰上什么危险。我们一路都挺小心的。提前回来,是因为……半路上撞见了个意想不到的‘大家伙’,情况有点特殊,我们觉得必须立刻回来汇报,不敢擅自决定。”
他走到桌边,就着陈默之前摊开的地图,用手指比划着:“我们按计划,根据那几个老村民指的方向往市区粮库那边摸。可路上的雪实在太厚了,下面还埋着不知道多少逃难时抛锚撞毁的车,铲雪车开得跟老牛喘气似的,太慢,也太耗油。后来没法子,我们就学着以前在浙省时您带我们干过的,直接下到路边的田地里开。”
老枪用手掌拍了拍空气,仿佛在拍打坚实的冻土:“现在这天气,地冻得比石头还硬,车开上去稳当得很,根本陷不下去。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可是,”他话锋一转,手指在地图上某处敲了敲,“往东开了大概不到二十公里,我们便被一条南北方向的铁路线给拦住了。路基比较高,加上积雪,车直接开不上去了。我们本来打算沿着铁路找个小桥涵洞或者平交道口绕过去。”
这时,猴子插嘴补充,语气带着发现秘密的兴奋:“枪哥让我爬到高处看看地形,我正好……嗯,借着点力气(重力变化,猴子能跳十几米高),跳上旁边一棵大树梢往铁路那边张望。这一看,就看见离我们大概几百米远的铁轨上,趴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是一列火车!货运列车,老长了,大半截都被雪埋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雪堆成的长堤!”
老枪接过话头,眼神发亮:“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怎么会有列火车停在这儿?我们就摸了上去。先靠近了火车头,驾驶室的门都没锁严实,里面……唉,有三个早就冻硬了的人,看样子是两个司机和一个技术员,缩成一团,身上胡乱裹着能找到的所有衣服,也没撑过去。”
“后来呢?” 老焉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们琢磨着,这车停在这儿,里面到底装着啥?要是空的或者不值钱的东西就算了,万一是……” 老枪说着,从自己厚厚的棉服内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团东西,轻轻放在了陈默面前的桌面上。
那是一团蓬松、洁白、纤维细长的棉花。即使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出其优质的质地。
“我们在火车头找到了钥匙串,试了半天,撬开了一节车厢的门缝。” 老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提高,“好家伙,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这种棉花!压得实实的,但扯出来一看,是顶好的疆北长绒棉!这玩意儿有多保暖,默哥您肯定清楚!”
他拿起那团棉花,用力捻了捻,展示其出色的弹性:“我们国家主要的棉纺工业都在南方,长三角、珠三角那边。这列火车,看方向,十有八九是出事前正往南边运这批原料的。结果……”
老枪放下棉花,双手比划了一个庞大的轮廓,语气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震撼:“结果,它被这场没完没了的暴雪和极寒给困死在这儿了,变成了一条冻在铁轨上的……‘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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