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应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理会老焉的问题,也没有去看队员们失望和愤怒的眼神,而是独自一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开始在这座被洗劫的文明殿堂内漫无目的地行走。
他一层楼接着一层楼,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幽灵,走马观花般地看着那些幸存下来的文物。少量几个巨大的青铜鼎、斑驳的石碑、色彩暗淡的古代壁画、成排的陶俑……它们依旧静静地待在原地,承载着千年的历史,却无法承载他此刻急需的未来。他的目光扫过,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估算着损失。
被带走的,其实从数量上看,并不算多。 魔都博物馆馆藏百万件,粗略估计,被掠走的可能也就十万件左右。但这个数字背后隐藏着残酷的现实——被带走的,几乎全是精华,是那些体积相对较小、便于运输、价值连城的贵重文物! 金银器、玉器、精美的青铜礼器、名家书画卷轴……掠夺者像是最精明的古董商人,进行了一次精准的“掐尖”行动。
希望似乎已经破灭。没有那几件特定的中原省国宝,郭伟父亲的承诺就如同镜花水月。
就在这时,陈默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原本应该陈列着一套西周编钟的展台前,眼神闪烁不定。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了那部极其珍贵、仅使用过一次的卫星电话。上一次使用,还是在十天之前,为了确认郭伟带领的先遣队是否安全抵达了新苔省。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和加密通话按钮。短暂的等待后,电话接通了。
“喂?默哥?”郭伟的声音从遥远的南方传来,带着一丝意外和关切,“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郭伟,”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简单寒暄了几句,询问了路上的情况和南方安置点的近况。
郭伟语气轻松了一些:“默哥你放心,我把“嫂子”和绫子妹子她们都安顿好了。我托关系,在苔省军管会家属区弄了一套房子,相对安全点,物资配给也有保障,瑶瑶也挺好的。”
听到女人和孩子安然无恙,陈默心中稍定,但随即被更大的焦虑笼罩。他切入正题,语气沉重:“郭伟,我们现在……在博物馆。”
电话那头的郭伟立刻提起了精神:“找到了?那些中原省的文物……”
“没有。”陈默打断了他,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压抑的怒火,“我们来晚了。博物馆被人洗劫过,门是被炸药炸开的。‘中原文明瑰宝展’的那个展厅,几乎被搬空了。 那几件最重要的青铜器……不见了。”
“什么?!”郭伟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失望,“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怀疑是之前驻守明珠塔检查站的那批人,他们撤离时下的手。”陈默简要解释了一下他们的发现和推测,然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最后的试探:“不过,郭伟,博物馆里……有价值的东西,还有几十万件。”他列举了一些幸存下来的、同样堪称国宝的类别,“比如那些宋代的字画,明清的官窑瓷器,还有不少珍贵的古籍善本……这些东西,加起来,能不能……换来那张通行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郭伟为难的声音:“默哥……这……恐怕很难。我父亲要的是那几件属于我们中原省的、有明确出处和象征意义的国宝,用来‘完璧归赵’,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签发通行证。如果拿其他省份的,甚至是不知具体来源的文物充数,这怕是会引起其他兄弟省份的不满,甚至会被上面追究……风险太大了。”
这个回答在陈默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就在绝望即将彻底淹没他时,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用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郭伟,如果……这些文物,不是以博物馆公物的身份,而是作为……你父亲家里的‘私藏’呢?”
“……”
电话那头,郭伟的呼吸声,在瞬间变得无比粗重!甚至能透过话筒,听到他因为极度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而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过于石破天惊!将国之重宝,变为封疆大吏的“私藏”?这其中的意味,远超一张通行证的价值!它牵扯到的,是难以想象的权势、财富,以及……无法预估的巨大风险!
陈默屏住呼吸,等待着郭伟的回应。他知道,自己抛出的,是一颗足以炸翻现有格局的重磅炸弹。通话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通过卫星信号,在南北之间无声地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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