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里的艰难跋涉,耗尽了大部分人的体力。当队伍决定在一个地铁站台大厅休整过夜时,无人提出异议。这里至少能遮蔽部分从隧道深处吹来的、带着铁锈味的阴风,空间也相对开阔,便于警戒。
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利用站内能找到的一切可燃物。巨大的塑料和泡沫材质广告牌被从框架上扯下,用斧头劈砍成小块;一些木质的装饰条、废弃的指示牌也被拆解开来。在站厅中央远离易燃物和通风较好的地方,他们用这些材料升起了三堆篝火。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暖意,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警惕的脸。
炊事人员则忙着处理食物。他们将从之前地铁站便利店里搜刮到的、早已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瓶装水放在火堆旁慢慢融化。一口被熏得漆黑的行军锅被架在火上,融化的冰水渐渐沸腾。整整一箱同样来自便利店的袋装泡面被撕开,面饼和调料包一股脑地投入翻滚的热水中。
没有什么复杂的烹饪,只有最简单粗暴的加热。当那股熟悉的、带着浓郁人工香精味道的泡面香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时,几乎所有人的喉结都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就是末世里的顶级美味。
就着带来的、由看守所里女人们制作的、被低温冻的同样冰冷坚硬但管饱的大饼,以及几包榨菜、咸菜,火腿肠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捧着用找到的还算完好的快餐杯或自备饭盒盛装的泡面,吃得稀里呼噜,满头大汗。有人将冻得硬邦邦的泡面饼直接掰碎,扔进滚烫的面汤里,看着它迅速软化,然后连汤带面吃得一点不剩。在这黑暗冰冷的地下世界里,这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带来的不仅仅是热量,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慰藉。
饭后,陈默安排了守夜。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他制定了严格的轮班表,每班两人,值守两小时,必须保持清醒和高度警惕。
“我和老焉,守凌晨2点到4点。”陈默特意强调了这个时间段。这是人体生理上最困倦、最容易松懈的时刻,也是潜在危险最可能趁虚而入的时候。他必须亲自坐镇。
前半夜在相对平静中度过。除了隧道深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其他什么的细微响动,以及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异常。疲惫的队员们裹紧保暖毯,靠着背包或墙壁,大部分人都很快陷入了不安的浅眠,鼾声此起彼伏。
陈默虽然也闭目养神,但长期的末世生涯让他保持着极高的警觉,睡眠极浅。当时针(依靠生物钟和感觉)指向凌晨一点多,正是万籁俱寂、夜色最深沉的时刻,一阵极其细微、却绝不属于自然风声或火焰燃烧的异响,猛地钻入了他的耳膜——
“滋滋……滋……”
那声音非常微弱,断断续续,像是某种东西在粗糙表面摩擦,又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短路时发出的电流声,但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陈默的双眼在黑暗中骤然睁开,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猎豹般的锐利和警惕!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翻身,右手已经抓起了始终放在触手可及之处的突击步枪,左手熟练地一拉枪栓,“咔嚓”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在寂静的站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动静立刻惊醒了身旁不少睡眠本就很浅的队员。
“怎么了?!”
“有情况!”
一时间,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和武器碰撞声响起,被惊醒的队员们虽然有些慌乱,但训练有素,纷纷抓起了自己的武器,紧张地环顾四周。
“默哥?”睡在旁边的老焉也被惊醒,压低声音问道。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半蹲起身,枪口稳稳地指向站台下方——那声音的来源方向,似乎是漆黑的隧道深处。他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
所有队员都被叫醒,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借着取暖的火堆和迅速被点亮的手电光,看到陈默如临大敌的姿态,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众人连忙分散开,依托站厅内的柱子和掩体,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散弹枪,一道道紧张的光柱在站厅和隧道入口处交叉扫射,试图找出潜在的威胁。
老焉猫着腰来到陈默身旁,低声道:“什么情况?”他同样举起了自己的枪,枪管上的强光手电随着他的动作,如同探照灯般射向下方的隧道,光柱在铁轨、碎石和幽深的黑暗中来回晃动。
隧道里,除了他们昨日留下的杂乱脚印和拖橇的划痕,空无一物,寂静得可怕。
“没东西啊?”老焉皱着眉,又仔细扫视了一圈。
陈默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隧道黑暗的深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有声音…… 我听到了,像是……摩擦声,或者……电流声?从下面传来的。”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站厅内只剩下火堆余烬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众人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隧道深处,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里,此刻在众人耳中,仿佛隐藏着无穷的未知与危险。那诡异的“滋滋”声,究竟是什么?是幸存的动物?是残存的设备?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紧张的气氛,如同实质的冰霜,瞬间笼罩了整个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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