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的棉鞋早被齐膝积雪泡透,冻得脚趾麻木如铁。
可他不敢有半分停歇,连滚带爬地冲下雪山。
裤腿结着冰碴子,脸上被枯枝划出一道道血痕。
混着雪水往下淌,嘴里只剩撕裂般的粗喘。
心里像敲鼓似的反复念叨:“马道长!快!再快点!救大伙儿!”
三清观的木门虚掩着,袅袅青烟裹着符纸的檀香从门缝溢出。
赵小虎一头撞进去,重重摔在门槛上。
膝头磕得生疼也顾不上揉。
爬起来就扑向正收拾行囊的马小三和清风道士。
桌上还摊着从松岭屯带回的阴阳符,罗盘的指针兀自轻颤。
“马道长!救命!”他死死攥住马小三的胳膊。
指节发白,声音抖得不成调,
“如来寺……土尸俑!刀枪不入!栓哥、红莲嫂子他们……快撑不住了!”
马小三眉头猛地拧紧,眼底寒光乍现。
他刚从松岭屯返回来,陈林森给他讲了长白山五行墓的来龙去脉。
如今四墓已破,唯独土穴墓踪迹全无,正愁找不到突破口。
“土尸俑?”清风道士放下罗盘,脸色凝重如铁。
“那是土行煞物,定是土穴墓的煞气所化!如来寺看来有猫腻!”
“没时间细说了!”赵小虎急得直跺脚,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
“二柱子哥已经没气了,剩下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马小三抓起桃木剑,往腰间黄符袋一拍。
对身后闻声赶来的七位三清观道士沉喝:“带齐法器,随我去如来寺!”
清风道士迅速背上八卦镜与罗盘,众人踏着积雪,跟着赵小虎往山上狂奔。
雪深及膝,每一步都陷得极深,赵小虎却跑得比来时更急。
恨不能肋生双翼,只盼着能赶在最后一刻护住乡亲。
一路上,马小三面色沉凝:土尸俑需借土脉养煞。
慧明那妖僧定然早与土穴墓邪祟勾结,把如来寺变成了养煞巢穴。
可等众人赶到如来寺门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漫天飞雪里,积雪被染成暗红,一具具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中,再无半分气息。
刘老根靠在断墙下,双手还紧握着铁锹,虎口震裂,双目圆睁。
几个屯里的汉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肩胛骨碎裂,有的胸口被抓出黑洞,死状惨烈。
最触目惊心的是铁栓,他依旧保持着护人的姿势,后背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肉模糊。
怀里紧紧抱着红莲,两人都已没了呼吸。
红莲惨白的脸上还凝着一丝惊恐,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
赵小虎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跪倒在地,镐头“当啷”落地。
“栓哥……红莲嫂子……”
他哽咽着,眼泪汹涌而出,伸手想去碰。
却又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安宁,“俺来晚了……俺来晚了啊!”
寺院内,慧明见马小三等人赶来。
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发出阴恻恻的狂笑:
“哈哈哈!黄毛道士,来晚一步!”
“你的乡野匹夫们,都成了我土尸俑的养料!”
话音刚落,大殿两侧涌出十几个土尸俑。
个个身形高大,浑身裹着黑泥。
黑洞洞的眼窟窿里透着死寂的寒气。
腥臊的土腥味混杂着血腥味,呛得人窒息。
它们一步步逼近,脚下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马小三看着满地尸骸,眼底燃起熊熊怒火,握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
“妖僧孽障,竟敢残害无辜!今日便让你们为乡亲们偿命!”
他对众道士沉喝,“布四象镇煞阵!引阳火破煞!”
八位道士迅速站位,黄符凌空飞出,贴在土尸俑周身,瞬间燃起幽蓝火光。
“滋滋”声响中,土尸俑身上的黑泥簌簌掉落,却依旧嘶吼着扑来。
清风道士抛出八卦镜,镜面反射雪地阳光,照得土尸俑动作迟滞,厉声惨叫。
马小三手持桃木剑,剑尖蘸满朱砂,纵身跃起。
直刺最前面那具土尸俑的眉心——那是聚煞要害。
“铛”的一声脆响,桃木剑刺入,幽蓝火苗暴涨。
土尸俑发出沉闷嘶吼,身体轰然龟裂,化作一滩腥臭黑泥。
黑泥之中只剩下人骨,原来土尸俑以人骨辅以泥土炼化而成。
可土尸俑数量太多,四象阵渐渐被冲得摇摇欲坠。
一个年轻道士没留神,被土尸俑一巴掌拍中肩头。
肩胛骨碎裂的脆响刺耳,他惨叫着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师弟!”清风道士急喝,分心之下被另一具土尸俑缠住,八卦镜险些脱手。
慧明看得得意,咒骂不休:“没用的!土尸俑不死不灭,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赵小虎红着眼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镐头。
疯了似的冲向最近的土尸俑:“俺杀了你们这些怪物!为栓哥报仇!”
他年纪虽轻,此刻却凭着一股悲愤之气。
镐头抡得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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