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森攥着铁锹在头前蹚路,老林里的落叶没到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是有啥东西在底下磨牙。
王常喜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那捆浸了雄黄酒的艾草。
时不时抬头看天,眉头拧成个疙瘩:“日头都快贴山了,这黑天瞎火的进老林,得加小心,别再撞着啥邪乎玩意儿。”
黄大爷扛着锄头,喘得像头老黄牛,吭哧吭哧着。
“当年埋那封土,俺也是出了大力的。那会儿这坟堆得跟小土山似的。”
“封土用军马踩了半宿,硬得能当磨刀石,咋才三十来年就成这熊样了?”
说话间,老林深处隐约露出个土疙瘩,走近了才看清是将军坟。
封土堆塌了大半,上面戳着好几个黑黢黢的洞,洞口挂着黄澄澄的毛,风一吹还晃悠,正是黄皮子的。
陈林森心里一紧,朝着洞口喊:“张明!刘建!你们在里头没?”
喊了两声,洞里传来微弱的回应,带着哭腔:“林森……俺在这儿……腿断了……”是张明的声音,虚得像纸糊的。
王常喜凑到洞口,把火把往里伸,火光晃过,能看见底下蜷缩着两个人影。
“这洞是黄皮子掏的,刚好通到坟墓室,俩娃估计是踩塌了封土掉进去的。”
他转头对王大叔说:“你跟林森先下去,我在上面守着,坟里阴气重,别乱碰棺木上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刻着字的砖。”
陈林森和王大叔踩着洞壁的土坎往下爬。
洞不算深,也就一人多高,落地时脚底下软乎乎的。
全是黄皮子叼来的枯草和烂叶子。
“张明!”陈林森扶着人,借着火光一看,。
张明的裤腿全被血浸透了,小腿上划了个大口子。
血还在往外渗,滴在地上“滋滋”地往土里钻,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刘建冻得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昨天俺们往老林里走,想找点野果子,没成想踩塌了坟顶……”
“他腿磕在石头上,俺们就一直躲在这儿,幸好黄皮子掏了洞,不然早憋死了。”
王大叔把刘建架起来,叹着气:“先别唠了,赶紧上去,这地方待久了,活人也得沾一身阴气。”
陈林森扶着张明刚要动,就听王常喜在上面喊:“等等!地上那血不对劲!”
陈林森低头一看,张明滴在地上的血没渗进去多少,反倒让周围的坟土泛出黑泡,像开水烫过似的。
王常喜这时候也爬了下来,蹲在地上摸了摸土,脸色“唰”地就白了,手里的火把都晃了晃:“糟了!这土是当年拌了朱砂和黑狗血的,是绝魂阵的阵眼土!”
“绝魂阵?”陈林森没听过这说法,心里犯嘀咕。
“当年你爷爷跟那马道长,为了镇住那尸王弄了个毁天灭地绝魂阵,必须要纯阳血才能激活,只有你爷爷是纯阳血”王常喜的声音都发紧。
“俺们用朱砂混黑狗血拌土压在坟头,再牵来军马踩实,封住了那阵眼。这阵最忌活人的阳血,尤其是带伤的血,阵眼粘了阳血,阵就破了!”
他话刚说完,坟里头突然“轰隆”一声响,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撞,震得洞顶的土簌簌往下掉。
火把的光一下子暗了半截。刘建吓得往陈林森身后躲,声音都带哭腔了:“咋……咋回事?是鬼吗?”
“是尸王要醒了!”王常喜拽着陈林森就往洞口推。
“快把俩娃弄上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这阵一破,他要是爬出来,咱们都得填他的牙缝!”
陈林森赶紧把张明往洞壁的土坎上送,王大叔在上面拉。
刚把张明拽上去,坟里头又是一声巨响,土层破裂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还掺杂着石块碎裂的声音。
王常喜刚爬了半截,就见坟土猛地往上拱,一只青黑色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长又黑,还带着泥,看着就瘆人。
“快躲开!”王常喜喊着往下跳,手里的艾草往那只手上一扔。
艾草一沾尸身就“滋啦”冒青烟,那手猛地缩了回去,还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
可也就缓了这一下,整个坟堆突然“嘭”地炸开,土块石子飞得到处都是。
一道黑影从坟里窜了出来,足有八尺高。
身上裹着烂得只剩半截的满洲官服,头发披散着。
胡子白花花的拖到胸口,脸是青黑色的,眼睛通红,像俩血珠子,嘴里还流着黑血,正是那尸王!
“是飞僵!”王常喜退到黄大爷身边,声音都抖了。
“这玩意儿刚醒,还没完全恢复,要是让它跑了,咱们整个屯子都得遭殃!”
尸王刚出来的时候还晃了晃,像是没站稳。
可转眼就盯上了旁边的刘建,张开嘴就要扑过来,嘴里的黑血滴在地上,把草都烧得发黑。
陈林森赶紧掏出怀里的硫磺粉往它脸上撒,硫磺粉一沾,尸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上翻起黑色的妖气,像是被烫着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这也只是挡了一下,尸王突然展开双臂,脚下的土都被带起风,竟然直直地往天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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