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即将调任黑省、高升省委常委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江赣省每一个角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省委大院。消息传开的那个下午,苏晨办公室的电话就再也没有停过。红色的内线电话、白色的外线电话,还有他私人手机,此起彼伏地响起,奏响了一曲离别的前奏。
苏省长,恭喜啊!我就知道,以您的能力,肯定是要担当大任的!电话那头是某地市市委书记热情洋溢的声音,您在江赣这一年多,特别是这个项目,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苏常委,以后可要常回江赣看看,指导我们的工作啊!这是一位曾经在项目中合作过的厅局负责人的真诚邀请。
老苏,这一下可是快我一步了,而且责任重大,保重身体!同为副省长的老同事话语中透着关切。
每一个电话,苏晨都耐心接听,谦和回应。他的声音始终平稳:感谢老兄的祝福,我只是做了分内工作,成绩要归功于省委的正确领导和同志们的共同努力。
傍晚时分,省长郑国华亲自来到苏晨办公室。他没有提前打招呼,推门而入时,苏晨正在整理文件。
国华省长!苏晨连忙起身。
郑国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苏晨身上,语气复杂:说实话,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是既为你高兴,又很舍不得。
苏晨为他倒了杯茶:这一年多,多谢省长的支持和指点。
指点谈不上,郑国华摇头,赣超项目上展现出来的创新思维和执行能力,让我这个老家伙都受益匪浅。他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些:黑省的情况,你可能有所耳闻,但实际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老工业基地转型,体制机制改革,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郑国华以一位老大哥的身份,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己主政一方的经验和心得。从如何快速打开局面,到如何平衡各方关系;从重大项目的决策要领,到突发事件的处理原则。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记住,临别时,郑国华郑重地说,越是复杂的环境,越要守住初心。你在江赣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现在要去更大的舞台证明自己的格局。
送走郑国华,苏晨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陆续亮起的灯火,心中感慨万千。
第二天,苏晨开始着手处理各项交接工作。在批示完最后一份文件后,他特意将跟随自己多年的秘书林枫叫到跟前。
苏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
林枫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
我的调动通知已经正式下达了,苏晨开门见山,关于你的安排,我考虑了很久。
林枫立即站起身:省长,我想跟您去黑省!再苦再难我也不怕,我还想继续跟着您学习!
苏晨看着他眼中真诚和决心,欣慰地笑了笑,但随即神色变得严肃:林枫,不要冲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现实问题必须考虑。
他示意林枫坐下,耐心分析:第一,跨省调动程序复杂,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妥的。我初到新岗位,很多工作还没理顺,无法给你提供稳定的工作环境。
第二,苏晨语气更加温和,你要为家庭考虑。你爱人小张在省医院的工作刚刚稳定,孩子也才上幼儿园。如果举家北迁,他们要适应新的环境,这对他们是个很大的挑战。
林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苏晨抬手制止了他:听我说完。以你现在的资历和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为你准备了两个方案:
一是下基层锻炼。清源市隆翔区的区委副书记岗位即将空缺,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你在基层沉淀两年,对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二是留在省直机关。省发改委高技术产业处,或者文旅厅产业发展处,都是专业对口的位置,能够发挥你的特长。
林枫眼眶有些发红:省长,我......
回去好好考虑,也和家人商量一下。苏晨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全力支持。这不仅是为你考虑,也是为你的家庭负责。
当晚,林枫回到家中,妻子张静正在辅导四岁的女儿画画。见他神情恍惚地进门,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苏省长调动的事有消息了?
林枫把今天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妻子。
我想跟着苏省长去黑省,林枫语气坚定,他是位好领导,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张静沉默了片刻,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我理解你的想法。苏省长确实是个难得的好领导,这一年多来,他对你的培养我们都看在眼里。
她话锋一转:但是,苏省长说得对,我们要为这个家考虑。你现在是正科级,去隆翔区任副书记的话,虽然辛苦些,但是却是实权副处了,而且进一步,就是区长或者外放县长,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林枫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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