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块?!”严大力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赵叔,这……这也太多了吧?一天下来,我这手还不得磨烂了?我……我最多也就能拓个两三百块啊!”
“爱干就干,不干就滚!”赵砚脸色一沉,语气冰冷,“我雇你来是干活的,不是请你来当少爷的!你要是觉得我给的活重,大可以去打听打听,那些地主老财是怎么使唤长工的!”
一旁的吴月英忍不住轻声插话道:“我以前在钟家帮工,早些时候,干三四个时辰,还能得七八个铜板,偶尔还能混顿吃的。可如今……干五六个时辰,就只给一块硬得硌牙的饼子,或者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糠糊糊。就这,还有大把人抢破头想去干呢。”
严大力攥紧了拳头,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直往上冲,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但转念一想,现在家里都快断粮了,离开赵家又能去哪儿?他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下气地说道:“我干!赵叔,您别生气,我干就是了!”
赵砚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吴月英,语气缓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月英,以后我若是不在家,家里的大小事务,就由你来负责调度。他们俩的伙食,就根据每天干活的多少来定。干得多,吃得好;干得少,吃得差。这个规矩,你来执行。”
他深知,管理下人,绝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当恶人。最好的办法是分化管理,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衡,不给其抱团对抗主家的机会。
“是,赵叔!我记下了。”吴月英郑重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被信任和重用的暖流。
赵砚又提高声音,对着院子里正在埋头苦干的刘铁牛说道:“铁牛!从今天起,你就是长工里的头儿,严大力归你管。以后家里要是再添人手,也都由你统一监督调度。这个担子,我可就交给你了!”
这话不仅是对刘铁牛说的,更是让一旁的严大力听得清清楚楚。
严大力闻言,脸瞬间就绿了。让刘铁牛这个“残废”来管自己?他凭什么?!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但他敢怒不敢言,寄人篱下,吃人家的饭,哪有他说话的份?想要实现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盘算,眼下必须隐忍,必须先赢得赵砚的信任才行。
“是!赵叔!您放心!我保证把活儿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刘铁牛喜出望外,腰杆挺得笔直,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赵叔果然最看重他!
赵砚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一来,严大力就成了赵家地位最低的长工,上有吴月英这个“内管事”盯着,旁有刘铁牛这个“工头”压着,形成双重监督。再加上周大妹、李小草从旁观察,足以将他看得死死的,确保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早饭后,周大妹准备回一趟娘家。赵砚担心她一个人带着粮食路上不安全,便吩咐道:“铁牛,你用板车送你招娣嫂子回娘家一趟。路上当心点,早去早回,晚上给你加个菜!”
“好嘞!叔!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不让招娣嫂子多走一步冤枉路!”刘铁牛拍着胸脯保证。这几天吃饱喝足,他腿上的伤也好得快了些,已经不怎么疼了。能护送周大妹,在他心里是件美差,即便自己身子有残缺,能这样守护着她,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公爹,我自己走去就行了,路不远……”周大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不行,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一个人背着粮食太招摇。”赵砚摇摇头,态度坚决。越是年关将近,穷乡僻壤之地,越容易滋生事端,规矩二字在生存面前往往不堪一击。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八队正好有人要去你们村那边收货,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回来的时候,最好也等他们一起回来,更稳妥些。”说完,他让刘铁牛把板车拉过来。
沉吟片刻,赵砚又转身进屋,拿了十个鸡蛋和十个鸭蛋,放进了周大妹背着的竹篓里。
“公爹,这……这也太多了!使不得!”周大妹看着篓子里沉甸甸的蛋,连忙推辞。
“给你就拿着!回了娘家,代我向你爹娘问个好。”赵砚笑了笑,语气不容拒绝,“今天就让铁牛推你去。过些日子,我去乡里看看,要是合适,就买头驴回来,以后出门也方便些。”
“谢谢公爹!”周大妹心中感动不已,不再推辞,背着竹篓坐上了板车。
刘铁牛将拉车的绳索套在肩上,稳稳地扶住车把:“招娣嫂子,您坐稳了,咱们出发咯!”
安排好家事,赵砚将注意力转向了外部。如今他在第八小队的威望已然树立,但要想真正在村中扎根,必须拥有更广泛的影响力。他明白,与村老徐有德,或者说与徐有德背后的钟家,发生冲突是迟早的事。富贵乡的地盘和资源就那么多,早已被几家大户瓜分完毕。徐有德之所以能在小山村说一不二,靠的可不是年纪大、懂得多,而是因为他背后站着钟家这棵大树。村里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农户,都是通过徐有德,成了钟家的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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