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谁!”郑春梅心头一紧,矢口否认。
“放屁!我耳朵还没聋!是不是马大柱那小子?”李老太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您不都听见了,还问我作甚?”郑春梅身心俱疲,实在懒得跟她争辩。今晚又是爬山又是折腾,她浑身酸软,只想赶紧躺下。
“春梅啊,”李老太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娘知道你还年轻,守寡的日子难熬。可男人是靠不住的!这个马大柱,以前看着还行,现在他家那情况你也知道,他爹瘫了,兄弟也瘸了,他一个人要拖着一大家子,这日子往后怎么过?水深火热啊!听娘一句劝,趁早跟他断了往来!”
“本来也就没多深的关系。”郑春梅疲惫地敷衍道。说实话,马大柱连她的手都没正经碰过。之前婆婆对这事睁只眼闭只眼,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无非是想让马大柱来家里“拉帮套”(注:一种旧时农村互助形式,通常指单身男性帮助寡妇家庭干活,有时会形成事实婚姻关系)。这种事在村里并不少见,家里兄弟多又娶不起媳妇的男人,常会选择这种方式。
但郑春梅和马大柱还没走到那一步,就被半路杀出的赵砚给截断了。马大柱连点甜头都没尝到,赵砚却已经……郑春梅脸上有些发烫,不愿再想。
“你知道轻重就好。”李老太见儿媳妇似乎还清醒,松了口气,转而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赵老三又刁难你了?”
“没有。”
“那……你吃到粮食了没?”
“就那样,米糠糊糊,比之前的稠一点。”郑春梅含糊其辞。能不稠吗?都糊嗓子眼了!但她不敢说实话。
“这该死的赵老抠!也太小气了!”李老太恨恨地骂了一句,便关上了房门。躺下后,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家里剩下的粮食,顶多还能撑三天。再弄不到粮食,咱们娘几个真得去要饭了……”
郑春梅在黑暗中幽幽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一旦断粮,那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砚就到了村口集合点。副队长潘大头和两个小组长蒋倭瓜、胡大年早已将第八小队的队员集合完毕,根本不用他操心。
“队长早!”
“队长,您吃过了没?我这有半块我闺女刚烙的野菜饼,您垫垫肚子?”潘大头殷勤地将手里还带着点温热的饼子递过来。其他队员看在眼里,心里暗骂:这潘大头,真会来事!一个小队长,至于这么巴结吗?
赵砚笑了笑,也没推辞,接过饼子:“正好没吃,谢了!”说完,三两口将饼子吃了下去。
“人都齐了,列队!”赵砚站到队伍前,开门见山,“今天要演练的,不是怎么跟山匪拼命,而是万一山匪真的进村,我们该如何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家和邻居的财产、人命!”
他环视众人,继续说道:“首先,各家各户要提前规划好撤退路线,找好藏身的地方。其次,家里要故意放一些不太值钱但又看得过去的东西。山匪进来,若一无所获,容易恼羞成怒伤人。若有点小收获,或许能打发他们快点走。”
“咱们是村护卫队,有责任保护村民。但我们人手有限,首要任务是照看好咱们八队负责的区域。接下来,按照我分配的计划,大家分头去跟负责区域的邻居沟通,把这两点说清楚,帮他们一起规划……”
赵砚这种务实且保命为先的思路,让大多数队员听得很认真,觉得在理。唯有严大力,一脸不服气,时不时阴阳怪气地插嘴反驳两句。对这种纯粹抬杠的人,赵砚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布置任务:“好了,现在开始行动!”
队员们立刻按照分组散开,挨家挨户去沟通。第八小队这种别开生面的“演练”方式,很快引来了其他村民的围观和其他小队队员的议论。
“笑死人了!山匪来了不抵抗,还带头教人怎么跑?赵老三也太怂了吧!”
“第八队的人都是软蛋吗?”
这是以马大柱为首的几个年轻队长放出的嘲讽。大多数村民心里其实认同赵砚的做法,但嘴上还是顺着自家队长的话,跟着嘲笑这种“窝囊”行为。
“还有第六队,也跟着赵老三学,真是物以类聚,一样的没种!”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
但牛大雷对此充耳不闻。他压根没有跟山匪硬拼的想法,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乱世中活下去。
接连两天,赵砚都在组织第八队进行各种突发情况演练,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夜晚。他规划了两条相对安全的撤退路线,并让队员熟悉。虽然搞得负责区域的邻居们有些怨声载道,但在小队队员的坚持下,还是勉强配合执行了下去。
此外,还有一件让赵砚感到无奈的事。徐有德这几天经常带着村护卫队的主力去给乡绅钟家巡逻站岗。在赵砚看来,山匪抢劫穷苦百姓收益有限,远不如抢劫钟家这种地主来得划算。
但现实是,钟家养着家丁,有高墙碉堡,还有武器。山匪人少了攻不破,人多了又容易暴露目标,被官兵围剿。当山匪的,大多是被逼上梁山的百姓,打顺风仗还行,打硬仗、逆风仗的意愿很低。而讽刺的是,没什么油水的穷苦百姓反而成了这些山匪更容易得手的目标。更需要保护的贫苦村民得不到足够支援,而拥有自保能力的钟家,却可以白白占用村中的防护力量,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几碗稀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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