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与吴月英在屋内低声商议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才结束。吴月英虽然身心俱疲,但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躺在温暖的炕上,辗转反侧,心中反复思量着赵砚的计划,既有不安,也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
“月英嫂子,先睡吧,养好精神才能做事。”周大妹轻声劝慰道。
吴月英点点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知道,从明天开始,她将走上一条从未想过的艰难道路。
与此同时,王家却是一片混乱后的阴沉。
王大志躺在床上,脸上被吴月英抓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王老太一边用家里珍藏的、据说能消肿化瘀的土方药油给他涂抹,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个挨千刀的丧门星!下手这么狠毒,把我儿子的脸都抓破了相!明天非把她抓回来,吊在梁上狠狠打一顿不可!”
王老头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脸色铁青:“她跑到赵老三家去了。要不是赵老三多管闲事,给了那点钱,让村里人戳我们脊梁骨,咱们至于被逼到卖女儿吗?”他越想越气,恶毒地猜测道:“这贱人,该不会是早就跟赵老三有一腿了吧?”
王老太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能吧?村里不都说赵老三……那方面不行吗?”
“你跟他睡过?你知道他行不行?”王老头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你个老不死的胡吣什么!”王老太恼羞成怒地骂了回去,心里却莫名有些发虚。
王大志忍着疼插嘴道:“爹,村里人都这么说啊。他要是行,能打这么多年光棍?早该娶媳妇了!”
王老头冷笑一声,吐出一口浓烟:“那是他老娘偏心,把钱都贴补了老大老四,没给他张罗!再说了,我跟他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我能不知道他?小时候比撒尿,他就比我们谁都远!那家伙什……”他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有损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硬生生咽了回去,烦躁地挥挥手:“反正我看那赵老三,不像是个没种的!”
王大志一听,怒火“噌”地窜了上来:“爹,你是说……那贱人真敢偷人?还是跟赵老三那个老光棍?”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嚷嚷什么!怕邻居听不见?”王老头瞪了儿子一眼,压低声音,“就算是真的,你也给我烂在肚子里!现在要紧的是把她弄回来!闺女已经卖了,钱也拿了,契约也签了,反悔不了。等她回来,你加把劲,赶紧让她怀上,生个儿子才是正经!有了儿子,她还敢翻天?”
“爹,那……那多恶心!”王大志一想到那种可能,就觉得膈应。
“恶心?饿死你就不恶心了!”王老头啐了一口,“你是没过过真正的苦日子!远的不说,隔壁村就有兄弟几个共一个婆娘的,不也照样过日子?要不是你上头几个哥哥命薄,小时候就没了,你以为你能独占一个?别不知足!”
王大志被父亲一番抢白,哑口无言。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实情,在这穷乡僻壤,为了传宗接代,许多事情都可以变得没有底线。
王老太也附和道:“对!明天就去赵老三家要人!抓回来就关起来,肚子不大起来,别想出门!”
王大志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嗯!这次不生个带把的,决不罢休!”
与王家的算计不同,刘家则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绝望。
刘铁牛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辗转难眠。下身的伤口虽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剧痛,但时不时传来的隐痛和麻木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个残酷的事实——他废了。
乡里的郎中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那一脚踹得太狠,伤到了根本,需要长时间静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刘铁牛自己能感觉到,那里仿佛死了一般,毫无生气,甚至偶尔还会尿血。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这几日胡须生长变得极其缓慢,皮肤似乎也细腻了些,连嗓音都好像尖细了一点……这些变化让他不寒而栗,内心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羞耻和恐慌。
而这一切,都是拜王大志所赐!若不是他非要拉着自己去猎熊,若不是他惹出祸事连累自己,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滔天的恨意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更让他心寒的是家人的态度。母亲在收了王家三两银子的“补偿”后,便不再提报仇的事,反而时常安慰他“好好养伤”。父亲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有时甚至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嫌弃。今晚,母亲甚至偷偷把家里仅有的那点细粮做的饼子塞给了才十四岁的老三,而自己这个伤员却只能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
刘铁牛绝望地意识到,父母或许已经放弃了他,将传宗接代的希望转移到了老三身上。他甚至听到父亲私下里商量,说明年开春就要给老三说个媳妇!老三才十四岁,而自己都十八了,以前求着父母给自己说亲,他们总是推三阻四……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