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英快步回到自家那间低矮破败的茅屋,天色已近黄昏,屋内比外面更显阴冷。她的一双女儿,十岁的花花和八岁的小草,正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光搓着草绳。看到母亲回来,两个瘦弱的小丫头眼睛一亮,连忙爬下炕。
“娘,您回来了!”花花接过母亲手中的篮子,小草则懂事地去给母亲倒水——其实只是半碗凉水。
吴月英看着女儿们蜡黄的小脸和干枯的头发,心中一酸。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压低声音道:“花儿,草儿,快看,娘今天挖到野菜了,晚上咱们能吃点热乎的。”
两个女孩看到篮子里那点可怜的野菜,已经很高兴了。但吴月英接下来的动作让她们瞪大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从篮子最底层,拿出那两个用野菜仔细盖着的柿子,橙红的果实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这……这是柿子?”花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小草更是直接咽了口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嘘,小点声。”吴月英把柿子塞到她们手里,心酸地摸了摸她们的头,“快吃,别让人看见。”她想着,哪怕自己一口不吃,看着孩子能尝到点甜头,心里也是暖的。
姐妹俩捧着柿子,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既激动又紧张,正要下口,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如同冷水般从里屋泼来:
“两个赔钱货!鬼鬼祟祟的,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话音未落,婆婆王氏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三角眼一扫,瞬间就盯住了姐妹俩手中的柿子。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柿子抢了过去,脸上先是惊讶,随即布满疑云和贪婪。
“柿子?吴月英!这好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王氏厉声质问。
吴月英心里一紧,连忙解释:“娘,是……是在外面挖野菜时碰巧捡的,就这两个……”
“放屁!”王氏根本不信,“这年头,柿子能让你捡到?还一捡就是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糊弄呢?说!是不是哪个野男人给你的?”
她的吵闹声引来了屋里的丈夫王大志和公公王老栓。王大志本就因昨日吴月英借粮回来却说不清来源而憋着火,此刻见母亲拿着柿子质问,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吴月英!昨天那粟米就来路不明,今天又弄来柿子!你说,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上野汉子了?”王大志上前一把揪住吴月英的头发,蒲扇般的巴掌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
“我没有!真的没有!”吴月英被打得眼冒金星,哀声辩解。花花和小草吓得大哭,扑上来想拉住父亲,却被粗暴地推开。
王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志,你看看!这婆娘就是欠收拾!吃里扒外的东西,有好东西不想着孝敬公婆和男人,先紧着两个丫头片子,心早就野了!”
王老栓也阴沉着脸帮腔:“我看她就是不安分!打!往死里打!不打不长记性!”
王大志在父母的怂恿下,下手更重。吴月英本就劳累一天,身体虚弱,哪经得住这般殴打,很快便鼻青脸肿,嘴角渗血。在极度的疼痛和恐惧下,她终于崩溃哭喊:“别打了!我说!是……是赵三叔给的!柿子是他给的!”
“赵老三?”王大志动作一僵,随即更加暴怒,“好啊!果然是野男人!连赵老三那种老鳏夫你都勾搭?你还要不要脸!”他认定了妻子行为不端。
周围的邻居被哭闹声引来,聚在院外围观。有人看不下去,出声劝道:“大志,别打了,月英不是那样的人……”
“滚!老子打自家婆娘,关你们屁事!”王大志正在气头上,对着外面吼骂。
有知情的邻居低声议论:“月英多勤快一个人,撑起大半个家,就因为生不出儿子,天天被这么作践……”
“赵老三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他哪有那心思?这王家就是找由头欺负人……”
但这些议论并不能阻止王家的暴行。吴月英见无人能真正解救自己,为了少受皮肉之苦,只得屈辱地认错:“我错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王大志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手,仿佛自己行使了多么正当的权利。他抢过母亲手中的柿子,递了一个给父亲,自己拿起另一个,狠狠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嗯!真甜!”他得意地咂咂嘴,完全无视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妻子和哭泣的女儿。
王氏没分到柿子,心里不痛快,又把火撒到吴月英身上,指着篮子里那点野菜骂道:“你个败家娘们!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挖到点野菜不先紧着自家人,还带着外人去挖?说!那地方在哪儿?”
吴月英蜷缩在地上,浑身疼痛,心比身体更冷。她看着冷漠的公公,暴戾的丈夫,刻薄的婆婆,还有吓坏了的女儿,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这两个柿子,没有带来丝毫甜味,反而酿成了更深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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