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魔虎之劫暂平,广州城迎来了短暂而珍贵的喘息之机。冯盎下令全力修复城防,救治伤员,安抚百姓。经此一役,太子李承乾在军民的威望无形中提升了许多,他临危不惧、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姿态,赢得了不少人的认可。而慧能禅师展现的无边佛法,更是被百姓视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光孝寺的香火瞬间鼎盛起来。
赵小虎被精心救治,他身体底子好,加上那新生的灼热气血异常旺盛,外伤恢复得极快。但令人担忧的是,他依旧昏迷不醒,体内气血运行时而澎湃如火,时而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流转,让负责诊治的医师和略通医理的老顾都束手无策,只能归结于之前与魔虎搏杀时邪气入体未清。
阴气损耗过度,需要长时间静养。程处默断臂之伤未愈,但也强撑着协助冯盎整顿防务。
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是暂时的。城外巫蛊教残部未退,北方那通天血柱带来的压迫感与日俱增,岭南依旧风雨飘摇。
……归墟界碑。
李昀尝试了数次,都无法像之前那样,稳定地将意识投射到李世民所在的西南祭坛。距离太过遥远,中间隔着紊乱的天地法则和李世民自身龙气与道伤形成的屏障。上次能联系到影七和程处默,多半是因为他们身处险境,精神高度凝聚,且与李昀因果较深,加上一点运气。
他需要一个新的媒介,一个能与李世民产生稳定共鸣,又能承受他意识连接的“桥梁”。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卷《推背图》原稿上。
此物能记录因果,沟通龙气,甚至能与界外造物产生感应,其神异远超想象。或许……它可以作为沟通的媒介?
李昀小心翼翼地将一缕意识探入《推背图》。这一次,他并非为了记录或防御,而是试图通过图卷与大唐龙气之间的天然联系,去“寻找”和“连接”那远在西南的帝王意志。
图卷之上的卦象再次流转,山川社稷的虚影浮现。李昀的意识仿佛沿着一条无形的、由气运构成的丝线,逆流而上,跨越千山万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虽然虚弱却依旧威严浩瀚的龙气源头——镇岳祭坛。
祭坛上,李世民正在闭目调息,压制体内那因龙脉南驰而再次恶化的道伤。他怀中那枚玉佩微微震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带着《推背图》特有混沌气息的意念,混合着一丝李昀的意志,如同涓涓细流,透过玉佩,缓缓流入他的识海。
“父皇……是昀儿吗?”李世民并未睁眼,而是在心中回应。他对此并不十分意外,李昀既能舍身化碑,拥有一些非常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是我。”李昀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北疆异变,想必陛下已然感知。那道血柱,乃是被污染的草原狼神所化,已成‘混沌兽巢’,危害恐在巫神之上。”
李世民心中一沉:“朕已知晓。此獠气息凶戾,若任其成长,必成席卷天下之大患。然朕道伤未愈,岭南局势未稳,无力北顾……”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甘与无奈。
“岭南之事,需尽快了结。”李昀道,“巫神接连受创,实力大损,正是将其彻底铲除之机。若能整合岭南之力,或可应对北疆威胁。此外,陛下所在祭坛,‘叩问天门’之秘,关乎此界一线生机,还请陛下加紧参悟。”
“朕明白。”李世民回应,“然‘叩问天门’需特定契机与足够力量,非一蹴而就。昀儿,你镇守归墟,直面界外威胁,可知那‘洪流’与此界种种异变,究竟是何关联?那袁天罡所求‘超脱’,又到底是什么?”
这是困扰李世民已久的疑问。
李昀沉默片刻,将关于“昊天”造物失控、洪流本质、以及袁天罡可能想借助洪流力量超越此界束缚的猜测,简要告知。
信息量巨大,让李世民心神剧震,久久无言。他没想到,所谓的天地大劫,背后竟牵扯到如此恐怖的真相!
“原来……如此……”李世民长长叹息一声,“如此看来,袁天罡留给朕的这份‘道伤’,恐怕也并非仅仅是为了阻止朕干扰他的计划那么简单……”
他感觉到,丹田内那灰黑能量,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陛下务必小心。”李昀叮嘱,“当务之急,是稳住伤势,理清岭南。我会尽力寻找解决北疆威胁的方法。”
沟通结束,李昀的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
李世民缓缓睁开眼,看向北方,目光深邃。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危险。但他李世民,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叩问天门……”他喃喃自语,再次将心神沉入祭坛的古老符文之中。
……北疆,混沌血柱之下。
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一个庞大的、由无数扭曲血肉、骨骼和金属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形似巨狼却更加狰狞恐怖的轮廓,正在血柱的核心缓缓凝聚。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刻都在变化、生长,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吞噬与进化欲望。
在血柱影响范围内,所有的变异生物都变得更加狂暴和嗜血,它们相互厮杀、吞噬,胜利者会融入血柱,成为那核心怪物的一部分。血柱的范围,正在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着南方扩张。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原本在草原上流浪、生存的 small 部落,开始出现狂热的信徒。他们跪拜在血柱远方,举行着血腥的献祭仪式,将捕获的活物甚至同族投入血柱辐射区,口中高呼着“狼神重生”、“混沌永恒”等亵渎的口号。
这些信徒的身体也在发生畸变,力量大增,但理智却在迅速丧失,成为了混沌兽巢最忠诚也最疯狂的爪牙。
一股毁灭的狼烟,已然在北疆点燃,并即将席卷而下。
岭南的纷争,在这股席卷世界的黑暗面前,似乎变得渺小起来。但无论是岭南的众人,还是归墟的李昀,都明白,如果不能尽快扑灭身边的火焰,整合力量,当北疆的狼烟真正烧到门前时,一切就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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