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在昏暗的矿坑里跳动,像一颗倒置的心脏:09:59,09:58,09:57……每一秒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林雅的耳膜上。设备自毁程序启动的尖啸声中,她对谢洛琛说完那句近乎遗言的话,便切断了通话——不是信号中断,是她主动按下了挂断键。手机被她塞进贴身口袋,与那枚海蓝宝石吊坠贴在一起,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凉。
“还有多久能拆除?”她转身,对技术员吼。矿坑深处空气混浊,手电光柱在设备外壳上扫过,映出复杂的线路和闪烁的指示灯。
“不可能!”技术员满头大汗,工具在设备接口上打滑,“自毁程序是硬件级别的,触发后直接锁死所有操作端口!除非有原始密码,否则——”
“那就拆了它!”林雅抓起地上的地质锤,“物理破坏!”
“不行!如果里面有高能电池或炸药,外力冲击可能提前引爆!”
“总比等死强!”林雅举起锤子,但手被拉那烈抓住。
“殿下!外面有条岔路!”拉那烈指着暗河方向,“刚才扫描时发现的,很窄,但也许能通到外面!我们赌一把!”
赌。他们一直在赌。从联姻那天起,每一局都是赌命。
林雅看了一眼倒计时:08:21。
“设备怎么办?”她问。
“搬不走!太重了!”技术员绝望地摇头。
林雅咬咬牙:“把数据存储模块拆下来!能拆多少是多少!快!”
技术员和助手扑上去,用最快的速度撬开设备侧板,扯出几块硬盘和存储卡。倒计时:07:15。
“走!”林雅下令。
一行人转身冲向暗河边的岔路。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是陡峭向上的斜坡,满是湿滑的苔藓和碎石。他们手脚并用,拼命向上爬。身后,倒计时的滴答声在矿坑中回响,越来越急,像死神的脚步声。
拉那烈打头,林雅在中间,两名技术员殿后。黑暗和缺氧让肺部像要炸开,膝盖和手肘在岩石上磕出血痕。但没人敢停。
倒计时:05:00。
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不是阳光,是另一种幽蓝的光,来自岩壁上生长的荧光苔藓。岔路变宽了些,但坡度更陡。
“快到了!我闻到新鲜空气了!”拉那烈在前面喊。
林雅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希望,是因为恐惧——倒计时太快,他们离出口还有多远?如果爆炸发生在封闭空间里,冲击波会像活塞一样挤进这条狭窄通道,将他们碾成肉泥。
倒计时:03:00。
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也许……还能用。她掏出来,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信号栏是空的。她打开录音功能,对着话筒,喘着气说:
“谢洛琛,如果……如果你听到这个,我们可能没出去。但我拿到了设备里的存储数据,在……在拉那烈那里。理查德在监视古井,数据可能涉及更大阴谋。还有……国民水信托,别放弃。替我……”
她顿住了。替他什么?替他活下去?替他守住一切?太矫情。她深吸一口气,只说了一句:“替我告诉我叔叔,我尽力了。”
倒计时:01:30。
前方,拉那烈的身影突然消失——他爬出去了!紧接着,他伸出手:“殿下!抓住!”
林雅抓住他的手,被一股大力拽出洞口。刺眼的阳光瞬间淹没视野,她踉跄倒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后,两名技术员也相继爬出。
倒计时:00:45。
“跑!远离洞口!”拉那烈吼着,拉起林雅向远处的树林冲去。
他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身后,矿坑的入口像一张黑色的嘴。
倒计时:00:10。
林雅回头看了一眼。洞口平静,只有几缕蒸汽冒出。
00:05。
她突然停下。
“等等!”她挣脱拉那烈,往回跑了两步,“不对……爆炸规模可能不大!”
“什么?!”
“如果是监控设备自毁,可能只是销毁硬件,不是大爆炸!”林雅盯着洞口,“但如果是这样,理查德为什么要设自毁?他怕我们发现什么?”
倒计时:00:00。
寂静。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大型电器短路烧毁的“噗”声,从矿坑深处传来。紧接着,洞口冒出浓密的黑烟,带着刺鼻的塑料和化学药剂燃烧的气味。
没有冲击波,没有地动山摇。
赌对了。自毁只是销毁设备。
林雅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汗水、泥水和血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拉那烈和两名技术员也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几秒后,拉那烈忽然笑起来,笑声嘶哑:“我们……我们还活着。”
林雅没有笑。她看着那滚滚黑烟,心脏沉甸甸的。理查德费尽心机在矿坑深处设置这个实验室,却只用这么“温和”的方式自毁?不合理。除非……自毁本身不是目的,销毁设备也不是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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