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前九小时,金边市区某安全屋。
这是一栋外表普通的四层公寓楼,位于使馆区边缘,周围多是国际组织和外资企业的宿舍楼。深夜时分,街道空旷,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灯光。三楼的窗户拉着厚厚的遮光帘,从外面看与其他住户无异。
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客厅被改造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三台笔记本电脑并排放在餐桌上,屏幕分别显示着:基金会监测系统的实时数据流、社交媒体舆情监控、以及王宫周边监控镜头的画面。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白板,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时间线、人名和箭头,构成一张复杂的网络图。
林雅站在白板前,手中的红色马克笔在“第七人”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圈很重,几乎要戳破纸面。
“我们还缺少关键一环。”她转身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查克亲王说第七人是西哈努克太皇,但太皇已经去世多年。如果幕后黑手用已故之人作为幌子,真正的第七人可能还在阴影里。”
谢洛琛坐在电脑前,正在浏览一份刚解密的外交档案。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我调取了2007年前后太皇的健康记录。”他没有抬头,“那段时间他确实多次入院,认知能力有波动。理论上,有人可能利用他的名义下达指令,而实际决策者是别人。”
阿丽雅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三杯咖啡。她的黑眼圈很深,但眼神依旧锐利。
“差猜的情况稳定了,但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就算醒来,也可能有永久性脑损伤,记忆或许受损。”她将咖啡放在桌上,“袭击者的身份有线索了——现场留下的弹壳是东欧制式,不是本地武器。而且袭击发生在查克亲王的安全屋,知道那个地点的人不多。”
“内鬼。”谢洛琛简洁地说。
“或者,一直有人监视查克亲王。”林雅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稍微清醒,“他今天去旧档案室,去安全屋,都可能被跟踪。”
房间陷入短暂沉默。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的低鸣。
白板上的时间线从2006年延伸到2024年,跨越十八年。林雅的目光在那条线上游走,像在阅读一条河流的轨迹——源头或许清澈,但流经之地,裹挟了太多泥沙。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她放下咖啡杯,“阿丽雅,你负责技术层面:确保明天发布会现场的网络绝对安全,所有证据的备份要分散存储,至少三个不同国家的服务器。同时继续追踪攻击监测系统的源头,我需要知道那是警告还是前奏。”
“明白。”阿丽雅快速记录。
“谢洛琛,”林雅转向他,“你研究伊琳娜留下的所有文件,特别是关于资金流向的部分。如果第七人不是太皇,那么谁最有可能?谁能在王室、外资、军方之间架桥?谁的利益网络最大?”
谢洛琛终于抬起头:“你在怀疑谁?”
“我谁都不怀疑,也谁都怀疑。”林雅的声音很轻,“但逻辑告诉我,这个人必须在三个层面都有影响力:政治上能影响王室决策,经济上能操作国际资本流动,安全上能调动专业武力。柬埔寨有几个人同时具备这些条件?”
她的目光落在白板上的几个名字:现任首相、国防部长、几位资深亲王、还有几位看似退休但仍有影响力的前高官。
“还有一个可能。”谢洛琛说,“不是柬埔寨人。”
林雅怔了怔。
“跨国网络的核心,不一定在柬埔寨。”他调出一份关系图,上面显示着水基金、AquaNexus、几家欧洲银行和一个模糊的“咨询委员会”之间的连线,“卡尔森只是执行层,他上面还有人。那些人可能从未踏上过柬埔寨的土地,但通过代理人和数字网络操纵一切。”
“像操控木偶。”
“像投资组合管理。”谢洛琛纠正,“对国家资源的投资组合。水资源、矿业、农业、基建——每个领域都有他们的棋子。我们是水资源领域里意外出现的‘异常变量’,所以他们要重新平衡投资组合:要么吸纳我们,要么消除我们。”
这种冰冷的分析让房间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阿丽雅的手机响了。她接听,脸色逐渐凝重。
“技术团队确认,攻击监测系统的源头经过十七层跳板,最终出口在瑞士。”她挂断电话,“瑞士的服务器属于一家‘数字安全公司’,但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实际控制人不明。攻击模式有军方网络战的特征,但伪装成商业黑客行为。”
“专业、多层、可否认。”谢洛琛总结,“标准的情报机构手法。”
“哪个国家的情报机构会对柬埔寨的水质监测系统感兴趣?”林雅问。
“不是对国家感兴趣,是对资源感兴趣。”谢洛琛敲击键盘,调出一份报告,“过去十年,全球至少有七个国家的水资源监测系统遭受过类似攻击。模式相似:先测试防火墙,然后篡改数据制造恐慌,最后提出‘安全升级服务’,实质是植入后门。提供服务的,都是同一批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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