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乳灵泉”确有奇效。葛艳服下不久,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呼吸也趋于平稳,陷入了更深沉的修复性睡眠中。敷在她伤处的“安魂草”碎末似乎也起了作用,那触目惊心的红肿和不断渗出的组织液明显得到了遏制,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暂时控制住了恶化的趋势。
秦远山的情况则复杂得多。灵泉喂下去,他的高烧略有减退,但口中呢喃的胡话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破碎。他反复念叨着“错了……都错了……”、“黑环……旋转……吞噬……”、“钥匙……不能合拢……”,偶尔还会突然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根本不存在的、跳跃的暗红光芒,发出短促的惊叫,随即又陷入昏迷。显然,“黑石”仪式中那股恐怖力量的污染,并非单纯的物理伤害,已经深入了他的精神甚至灵魂。
看着秦远山的样子,我们心头沉重。陈雯尝试用司马承祯传授的一个简单清心法诀(配合安魂草燃烧的烟雾),效果微乎其微。这位“白云先生”对此也只是摇头,坦言此等神魂层面的污染,非药石或普通法术可解,或许只有找到“盟约”全本或到达“守约人”真正的圣地,才有祛除的希望。
我们不能在此久留。葛艳的伤需要尽快手术,秦远山也需要更专业的救治。司马承祯提供的出路和线索,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休整了大约三个时辰(这里的时间感很模糊,只能凭感觉),我们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李义明和另一名队员留下照顾伤员(司马承祯保证,在这座楼阁内,他们相对安全),我、陈雯、于胖子带上玉牌、丝绦和那盏至关重要的青铜油灯,准备前往“镇海塔”。
走出厢房,童子已在门外等候。他依旧面无表情,动作却一丝不苟,引着我们穿过复杂的回廊和几处连接不同船只的悬空廊桥。一路上,遇到不少此地的“居民”,他们看到童子引路,又看到我们佩戴在显眼处的白玉令牌(司马承祯嘱咐过,需示人以通行),大多只是微微颔首或侧身让路,眼神依旧淡漠,并未过多关注。少数几个似乎地位更高的,也只是投来略带审视的一瞥,并未阻拦。
这枚令牌,在此地确实如同尚方宝剑。
很快,我们来到了九层楼阁的最底层中央。这里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向下的、旋转的石质阶梯入口。阶梯宽阔,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乳白色矿石(与镇海塔顶端的光芒同源),照亮了向下的路径。
“从此处下至水层之下,可达‘镇海塔’基座。塔基有水道入口,凭‘定魄安流’灯可开启。”童子用毫无起伏的声音交代完,便躬身退到一旁,不再前行。
看来,剩下的路需要我们自己走了。
我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向下旋转的石阶。
石阶并非直通水底,而是在楼阁船体内部蜿蜒向下。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带着浓郁的水腥味和石头特有的气息。两侧发光的矿石提供了稳定的照明,但光线偏冷,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显得有些鬼祟。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石阶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厚重的、表面布满青苔和水渍的青铜大门。大门紧闭,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在中央有一个莲花形状的凹陷。
陈雯捧着油灯上前。油灯此刻光芒内敛,但灯身温热。她小心翼翼地将油灯的底座,对准了青铜门上的莲花凹陷。
严丝合缝。
“咔……咔咔……”
一阵沉闷的、仿佛巨大齿轮转动的声响从门后传来。紧接着,厚重的青铜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宽敞的、光线昏暗的拱形门厅。
门厅地面是坚实的岩石,但四周的“墙壁”却是透明的——不,不是玻璃,更像是某种极其纯净、坚硬的水晶或特殊矿石!透过这透明的墙壁,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幽深流动的湖水!无数发光的小鱼(并非之前那种怪鱼,更像是正常的地下盲鱼)在附近游弋,好奇地撞向墙壁,又悻悻离开。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光线来自上方——透过层层水体,能看到湖心方向那座“镇海塔”底部散发出的、更加浓郁稳定的乳白色光芒。
我们竟然在水下!这座楼阁的基座,或者这个入口,直接建在了湖底,并且用这种神奇的材料隔开了湖水!
“走吧。”陈雯收回油灯,率先踏入拱形门厅。
门厅的尽头,又是一段向下的阶梯,直接通往湖底。阶梯同样被那种透明材料包裹,走在其中,如同行走在一条通往深渊的、被水族馆环绕的管道里,感觉既神奇又压抑。
水压似乎被某种力场抵消了,我们行走并无不适。只是看着外面深邃的、仿佛无边无际的湖水,以及偶尔游过的、形态奇特的未知生物,心中难免惴惴。
终于,阶梯的尽头,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水下广场。广场地面是打磨平整的黑色岩石,同样被透明材料包裹。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基座——那正是“镇海塔”探入水下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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