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死寂无声,只有我们劫后余生、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尸臭、强酸和浓重血腥的混合气味,如同刚刚结束一场惨烈战役的古战场。
三具镇魂尸(现在应该叫彻底死透的干尸)静静地躺在各自的位置,莲花基座上的主魂尸首分离,青铜面具碎裂,露出下面干瘪扭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颅骨。兽首石灯的绿光似乎都黯淡了许多,不再那么妖异刺眼,只是幽幽地照亮着这片狼藉。
短暂的休息后,我们开始处理伤势。阿努尔的伤最重,背后那道爪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流出的血已经将大半边黑袍浸透,颜色暗红发黑,显然那干尸的爪子上也带有尸毒。他靠着莲花基座,任由葛艳和老鬼用急救包里的东西进行简单消毒和包扎,整个过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伤口很深,必须尽快处理,尸毒也需要专门的药物。”葛艳一边包扎,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她的手臂上也有几道划痕,我的胸口衣服被割破,皮肤火辣辣地疼,于胖子胳膊上添了新伤,老鬼的虎口被震裂。相比之下,李义明反倒成了受伤最轻的一个,只是惊吓过度和体力透支。
阿努尔微微摇头,声音因为失血和虚弱而更加沙哑:“尸毒暂时压制住了,死不了。时间不多,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险些摔倒。老鬼连忙扶住他。
“你这个样子,怎么走?”于胖子忍不住说道,语气里少了些往日的冲撞,多了点实实在在的担忧。毕竟刚才要不是阿努尔搏命一击,我们可能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阿努尔站稳身形,目光投向莲花基座后方那个幽暗的通道入口。“前面……应该就是冥宫真正的核心区域了。我撑得住。”
他的固执让人无奈,也让人心生敬佩。
葛艳看了看阿努尔的伤势,又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通道,最终做出了决定:“先在这里休整半小时,处理伤口,补充体力。阿努尔,你必须休息一下。胖子,林子,警戒。奎叔,帮我再看看他的伤口。”
我们依言行事。于胖子和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分别守在石殿的两个方向,警惕着可能从其他入口或阴影里冒出来的危险。老鬼则和葛艳一起,更仔细地为阿努尔处理伤口,用上了我们携带的所有消毒和解毒药物。
李义明缓过劲来,开始研究那三具干尸,尤其是主魂干尸身上残留的华服碎片和碎裂的面具。
“看这服饰的纹样和材质……还有这面具的铸造工艺……”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重新燃起学者的光芒,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绝对是西夏王族或者最高级别巫祝才能使用的规制!这个主魂生前的身份,恐怕高得吓人。它守护在这里,说明莲花基座上曾经放置的东西,或者通往的地方,极其重要。”
他的分析让我们心头更沉。连如此身份的“镇魂尸”都只是外围守卫,那核心区域,究竟隐藏着什么?
阿努尔闭目休息,听到李义明的话,缓缓睁开眼,看向那碎裂的青铜面具,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某些遥远的景象。
“他叫野利容赞。”阿努尔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讲述一个尘封的故事,“西夏景宗李元昊时期,最有权势的大巫,也是野利皇后一族的族长。传说他精通鬼神之术,能沟通幽冥,是李元昊开疆拓土、巩固权力的重要依仗,也是……后来宫廷政变、野利一族被屠戮的导火索之一。”
我们都安静下来,看向他。阿努尔似乎知道很多关于这座冥宫、关于西夏秘辛的事情。
“野利容赞在权力斗争中失势,但他并未束手就擒。”阿努尔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利用自己掌握的秘术和知识,暗中建造了这座‘沙海冥宫’,并非为了死后安眠,而是为了……复生,或者,为了获得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向他的敌人复仇。”
复生?!复仇?!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一座陵墓,不是为了埋葬,而是为了复生和复仇?
“那……那莲花座上原来放着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阿努尔的目光投向空荡荡的莲花基座,缓缓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他复生的关键器物,也可能是……他准备用来复仇的‘武器’。但显然,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取走了上面的东西。或许是其他寻找冥宫的盗墓者,或许……是他的敌人,为了确保他永世不得翻身。”
有人先我们一步?取走了关键物品?
我们面面相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警惕。失落的是,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能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警惕的是,取走东西的人,是敌是友?是否还在冥宫之中?
“那我们现在进去,还有什么意义?”于胖子有些沮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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