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音沙海的风裹着细碎的沙粒,打在星船舷窗上发出“沙沙”轻响,像谁在用指尖摩挲残破的琴弦。阿澈盯着仪表盘上疯狂跳动的音能读数,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片未知星域的沙粒正在吞噬能量,连归音笛的地脉音波都被削弱了三成,屏幕上的波纹像被啃过的树叶,边缘布满参差不齐的缺口。
“探索队最后发出的信号就在这附近。”阿壤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归音树叶片的轻颤,“他们的破音箫应该还在工作,那箫身有三个刻意凿出的缺口,你试试用归音笛找‘残缺的共鸣’。”
阿澈抱着归音笛踏下沙海,靴底刚触到沙面,就感觉一股吸力顺着脚踝往上爬。沙粒像活物般涌来,试图钻进笛孔堵塞音波,他立刻吹奏起段急促的调子,却发现越规整的旋律,沙粒的反应越狂暴。直到某个高音破音时,沙海突然安静了一瞬,沙面甚至浮现出半片箫管的虚影。
“原来如此。”阿澈心念一动,故意在乐句里加了个明显的错音。沙粒果然不再攻击,反而像被驯服的水流般分开,露出块半埋在沙里的金属——正是探索队遗留的破音箫。箫身的缺口边缘泛着微光,沙粒在缺口周围凝结成细小的音波纹路,像在守护某种秘密。
他举起破音箫与归音笛并立,两道乐器的缺口竟在阳光下拼出个不完整的圆。就在这时,沙海突然剧烈起伏,无数沙粒腾空而起,聚成个半透明的人形——蚀音族族长沙砾的躯体由粗细不均的沙粒组成,关节处总有细碎的沙砾簌簌落下,像天生带着“不完美”的印记。
“完美的音能会饿死沙海。”沙砾的声音带着磨砂质感,沙粒组成的手指指向远方,“它们靠吞噬‘伪装的和谐’存活,只有真正的残缺能让它们平静。”远处的沙丘突然凹陷,露出片闪烁的晶壁,“那是完美音牢,困住了那些总想‘演得毫无破绽’的生灵。”
阿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晶壁由纯粹的清商音凝结而成,光滑得没有一丝杂质,却透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牢里的探索队成员正用乐器撞击晶壁,他们的演奏精准无瑕,晶壁却纹丝不动,反而因吸收了完美音能变得更厚。
“他们在模仿钧天阁的清商正音。”阿澈突然明白,“以为只有完美才能破局,却不知道这里的规则刚好相反。”他将破音箫递向沙砾,“帮我个忙,用你的沙音给箫声加层‘颗粒感’。”
沙砾的沙粒手臂与破音箫相触,箫声立刻染上粗糙的质感,像带着沙粒的风穿过裂帛渊的石缝。阿澈同时吹奏归音笛,故意吹错三个关键音符,两道带着缺陷的音波在空中交织,形成道不规则的光带。当光带撞上晶壁时,那些完美的清商音竟像玻璃般裂开细纹。
“再加把劲!”牢里的探索队成员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故意吹错音符,将自己的破音汇入光带。晶壁在无数残缺音波的冲击下发出脆响,最终“哗啦”一声碎裂开来,沙海涌起温柔的浪涛,将获救者轻轻托住。
“我们怕犯错,才掉进了更糟的陷阱。”探索队队长抚摸着破音箫的缺口,声音里满是后怕,“出发前总有人说‘音能容不得半点差错’,结果在这儿栽了跟头。”
沙海的沙粒突然开始凝结,在众人面前聚成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没有完美的倒影,只有每个生灵最本真的音能形态:阿澈的笛音带着少年人的生涩震颤,沙砾的沙音藏着细碎的摩擦声,探索队成员的乐器音里都有各自独特的“小失误”——这些不完美的印记在镜中闪烁,像星星般明亮。
“这是真实之镜。”沙砾的沙粒手指抚过镜面,“它告诉我们,连天地都带着裂缝,凭什么要求音能完美无缺?”镜面上,破音箫的缺口、归音笛的磨损、探索队乐器的磕碰痕迹,突然连成道流动的音谱,谱名用沙粒写着“残缺即圆满”。
夕阳西下时,沙海的波纹里浮着无数记忆碎片。阿澈将破音箫收好,发现箫身的缺口形状竟与阿蛮留下的歪孔笛一模一样,连磨损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他望着沙砾渐远的背影,突然明白这片沙海的真谛——它吞噬的从不是音能,只是那些不敢直面缺陷的伪装,而真正的和鸣,本就该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完美”
沙粒在阿澈脚边聚成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着片透明的沙晶,里面冻着段模糊的音波。他俯身拾起沙晶,指尖刚触到晶面,沙砾的声音就从沙海里传来:“那是三个月前,探索队里最年轻的姑娘留下的。她总吹错最后一个音符,被队长骂‘玷污清商正音’,结果只有她的箫声能让沙海退后半步。”
阿澈对着沙晶吹奏那段破音,沙晶突然迸出细碎的光,映出个扎羊角辫的少女身影。她正蹲在沙地上,用手指在沙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音符,旁边扔着支断了节的竹笛——笛身上的裂痕与破音箫的缺口如出一辙,都是刻意为之的“不完美”。
“她叫阿竹,跟你一样,总说‘规矩是死的,音是活的’。”沙砾的沙粒躯体泛起波动,“后来他们为了穿过‘无音带’,逼她练完美音阶,她的箫声越来越标准,沙海却越来越狂暴,直到某天夜里,整支队伍都被拖进了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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