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如纱,月隐星沉。
梨花雪踏浪而归,足下凝结的冰晶在接触岸边礁石的瞬间悄然消融,未留下一丝痕迹。她像一抹被夜色吐出的幽魂,悄无声息地踏上了故土。湿冷的空气带着熟悉的、属于日本列岛的植被与海风气息,与她离去时别无二致,却又因心境不同,平添了几分沉重与疏离。
她没有立刻前往任何已知的鬼杀队据点。谨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在彻底确认摆脱追踪、理清思绪之前,她需要绝对的独处与观察。
系统全天候运转,扫描着半径数里内的生命反应与能量波动。「未检测到异常鬼气或高强度监视术式痕迹。环境安全评级:中高。」
她略微放松紧绷的神经,但并未解除警戒。寻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海岸岩洞,她简单清理出一块干燥地方,盘膝坐下。身上那件在无限城穿了许久的、象征上弦之肆身份的华服,此刻沾满了海水的咸涩与夜行的尘露。她指尖轻抚过冰凉滑腻的衣料,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无惨那令人作呕的注视和无限城扭曲空间的压抑感。
必须换掉。
心念一动,血鬼术【寂灭之雪】的微光在指尖流转,却不是用于攻击或防御。极寒之力被她以精妙到不可思议的掌控度,化作无形的刻刀与冰梭。华服上那些彰显身份的繁复纹饰、属于无惨阵营的隐秘标记,在绝对低温下变得脆弱如纸,被她轻轻剥离、碾碎、化为冰晶尘埃。衣料的颜色也在细微的冰晶重组中,从那种属于“雪姬”的、带着非人感的冷艳色调,褪变为更接近普通贵族女子出游时所穿的、略显陈旧的月白与淡蓝。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更实际的问题——身份与生计。鬼杀队或许能提供一时的庇护,但她深知自己“鬼”的身份终究是巨大隐患,长期依赖组织并非上策。她需要一个独立的、合法的、能够自给自足且便于观察和行动的据点。
「系统,调取鬼杀队近代情报中,关于日本各地人口流动、治安状况、药材流通、以及……相对远离无惨可能重点活动区域的城镇分析资料。」
光幕在意识中展开,无数信息流掠过。结合她作为“李华”时的地理历史知识,以及“梨花雪”对战国末年以来局势变化的了解,几个区域进入她的视野。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藤泽镇。
理由很充分:
地理位置:位于原越后与信浓交界山区,地形复杂,交通相对不便,非军事或经济要冲,不易引起大规模关注。
人口构成:规模中等,以农户、小手工业者和少量行商为主,流动性低,邻里关系相对紧密又保有距离,适合外来者谨慎融入。
资源与需求:周边山林药材资源丰富,但镇内医疗条件据情报显示颇为简陋。她有花柱椿亲传的医术傍身,开设医馆既能立足,也能切实帮助平民,符合她内心“守护”的准则。
鬼杀队脉络:情报显示存在一个非常设的、低级别的紫藤花家纹联络点(通常只是某家店铺有隐蔽标记),意味着在极端情况下可以寻求有限支援,但又不会像大型据点那样引人注目。
安全边际:远离产屋敷本家所在的核心区域,也偏离历史上鬼活动频繁的几条主要“走廊”。无惨的注意力目前被“大明彼岸花”吸引,短时间内应不会注意到这种偏僻角落。
“就是这里了。”她低声自语,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梨花雪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并未直奔藤泽。她以岩洞为临时基地,白天利用鬼的体质规避阳光,在系统辅助下深入研究这个时代城镇生活的细节——物价、风俗、礼仪、常见的疾病与药物、甚至普通人的衣着打扮和口音特点。夜晚则如同幽灵般在附近区域游荡,实地勘察地形,确认情报准确性,并顺手清除了一两只偶然遇见的、刚转化不久、懵懂为害的低级鬼物,既是净化环境,也是练手,确保自己对力量的精细控制不曾生疏。
她将从无限城带出的、以及早年积攒的一部分金银,重新熔铸、切割成符合这个时代流通规格的碎银和小判,小心藏好。又利用血鬼术和野外材料,给自己弄了一套符合“落魄流浪药师”身份的粗布行头,一顶宽檐斗笠,以及最重要的——一张可以隔绝阳光直射、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的轻薄面纱。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对藤泽镇及周边区域已有了一份立体的认知地图时,早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一个微凉的清晨,她最后一次清理了岩洞的痕迹,背起一个不起眼的、装着“家当”的藤箱,踏上了通往藤泽的山道。
脚步踩在覆盖着残雪和初生草芽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被面纱和衣物过滤后,只带来微微的暖意,而非灼痛。她走得不快,仿佛真是一个长途跋涉后略显疲惫的旅人,目光平静地观察着沿途逐渐增多的田垄、炊烟,以及远处小镇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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