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的硝烟彻底散尽,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谷地上,将那些残留的煞气与血雾涤荡得干干净净。九爷握着掌心温热的九龙玉佩,体内的九龙之力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方才大战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哪吒三太子已经踏着火轮离去,临走前还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神界敢派兵压境,他定带着风火轮和火尖枪前来助阵。小鱼正忙着指挥幸存的阴兵清理战场,将那些破碎的魂幡与兵器收拢起来,谷中时不时传来她清脆的吆喝声,倒是给这片死寂的战场添了几分生气。
九爷缓步走到寒玉床前,看着床榻上那道静静躺着的身影,脚步下意识地放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是白璃。
自她为了替九爷挡下鬼帝的致命一击,神魂被怨煞之气重创,陷入沉睡之后,便一直躺在这寒玉床上。九爷寻遍了阴界的奇珍异宝,甚至不惜耗费自身本源,才勉强护住她的一缕残魂,可她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此刻的白璃,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软软地铺在寒玉床上,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脆弱。她的眉心处,原本那道象征着鬼医身份的淡紫色鬼纹,早已黯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九爷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白璃的脸颊,触感冰凉,如同上好的温玉。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像是生怕惊扰了床榻上的人,眼底的杀意与桀骜尽数褪去,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与心疼。
“白璃,”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鬼皇已经伏诛,轮回通道也重开了,你说过,要看着朕一统阴界,看着万千亡魂重入轮回的,你怎么还不醒?”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九爷坐在寒玉床边,握着白璃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似乎无法传递分毫。他想起初见白璃时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刚继承阴天子之位的少年,被一众老臣排挤,被外敌环伺,是她一袭白衣,手持药箱,出现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阴天子殿下,听闻你身中奇毒,奴家白璃,愿为殿下解毒。”
后来,她陪他南征北战,替他疗伤解毒,替他出谋划策,成了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以为,等他扫平所有障碍,一统阴界,就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可他没想到,鬼帝的突然发难,竟让她落到这般境地。
九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缓缓抬起手,将那枚从哪吒手中得来的万年魂筋取了出来。魂筋之上,金光流转,精纯的魂力扑面而来,那是鬼皇修炼万年的本源精华,足以滋养任何受损的神魂。
“这枚魂筋,应该能救你。”九爷轻声说道,小心翼翼地将魂筋贴在白璃的眉心处。
他运转体内仅剩的九龙之力,缓缓注入魂筋之中。淡金色的光芒顺着魂筋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白璃的眉心。那光芒温暖而柔和,所过之处,白璃苍白的脸色,竟渐渐泛起了一丝血色。
九爷紧紧盯着白璃的脸庞,呼吸都屏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生机,正在白璃的体内缓缓复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爷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体内的九龙之力消耗巨大,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可他不敢停下,他怕一旦中断,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白璃眉心处的那道淡紫色鬼纹,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那闪烁的光芒越来越亮,淡紫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游走,从眉心处蔓延至额头,再到脸颊,最后遍布全身。那些纹路纤细而繁复,如同最精美的刺绣,在白璃白皙的肌肤上绽放开来,散发出淡淡的紫光。
“这是……”九爷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认得这些纹路,这是鬼医一脉的本命鬼纹,只有在神魂彻底觉醒,突破到更高境界时,才会显现出来。当年白璃的师父,那位名震阴界的鬼医圣手,身上的鬼纹便是这般模样。
而此刻,白璃身上的鬼纹,比她师父当年的,还要繁复,还要璀璨!
淡紫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将白璃整个人笼罩其中。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睫毛轻轻颤抖,那双紧闭的眼眸,终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如秋水,却又带着一丝历经生死后的沧桑。当她的目光落在九爷脸上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嘴角缓缓漾开。
“九玄……”
声音轻柔,如同呢喃,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九爷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僵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眶瞬间泛红。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醒了。
“白璃……你醒了……”九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却又怕弄疼了她。
白璃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他掌心那枚已经变得黯淡的魂筋,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抬起手,抚上九爷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九爷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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