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镇上唯一的客栈前停下。林双儿背起沉甸甸的篓子,径直奔向热闹的菜市场。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熟悉的位置,放下背篓,小心翼翼地将里面新鲜的野菜和一小袋早已用温水泡发好的、水灵灵的黑木耳取出来,在面前的地上整齐地码放好。
林双儿深吸一口气,扬起清亮的嗓子吆喝“新鲜的野菜,刚摘的野菜!来看看哟。”
没一会儿,两位结伴而行的妇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停在了摊前。两人身材对比鲜明,一位体态丰腴,另一位则高挑清瘦。
胖大婶好奇地指着箩筐里油黑发亮的木耳问道:“哎,妹子,这是个啥东西?倒是稀奇,没怎么见过哩?”
林双儿连忙绽开一个热情的笑容:“婶子好眼光!这个呀叫木耳,好东西!煮汤、炒菜都成,用热水焯一下凉拌更是又脆又鲜,可下饭了!”她边说边麻利地把一小块泡发的木耳展示给两人看。
那位瘦高的大婶听了,眉头微蹙,脸上写满疑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瞧着黑不溜秋的,别是有毒吧?”
“婶子您放心!”林双儿毫不犹豫,笑容更加灿烂,顺手就从筐里拣了一小片泡好的木耳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您看,我自己都吃!我能下毒害自己吗?”
家里三姐妹采的那些野生木耳还在晒着,为了防止摘到有毒的。野生的全卖系统,这些是花铜板在“商城”里买的平价种植货。
那位胖大婶似乎有些心动,问道:“那这个…怎么个卖法呀?”
林双儿伸出纤细的手指:“婶子,便宜着呢!只要一文钱一斤!您要不急着吃啊,还能摊开晒干存起来,能放小半年都不坏。等想吃的时候啊,抓一把出来,温水这么一泡,立马又跟新摘的一样!”
“行!来一斤。”
林双儿称了一斤木耳,殷勤地放进胖大婶挎着的菜篮里。
随即又转向那位瘦高大婶:“这位婶子,您看,您也来上一斤尝尝鲜?”
瘦高大婶摇摇头:“这黑的就算了,给我挑两捆新鲜野菜吧。”
“好嘞!”林双儿爽快应道,立刻手脚麻利地挑两捆野菜递过去。
两个妇人各自递来一枚温热的铜板。林双儿双手接过,感受着那小小金属片带来的踏实感。
将这珍贵的两个铜板塞进了自己衣领内侧,紧贴着胸膛仔细掖好。
她挺直了腰板,清清嗓子:“新鲜的野菜咯!走过路过莫错过!”
野菜共得二十六枚铜钱,连同先前剩下的八个,林双儿手里拢共攥着三十四枚铜钱。
她把铜板小心收进钱袋,系在腰间,提起空背篓融入了街市的人流,心头盘算着该添置点什么。
正低头思忖间,一个身影猛地从斜刺里撞来!林双儿猝不及防,肩膀一阵钝痛,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半大少年头也不回,泥鳅似的往人堆里钻去。
“你有病吧?赶着投胎呢!”林双儿揉着撞疼的肩膀,忍不住低声骂道。
刚抬脚要走,心头却骤然一紧,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空空如也!
钱袋竟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哪个毛头小子!”
念头电闪而过,林双儿气得双颊泛红。眼见那少年尚未走远,她强压下到嘴边的“抓贼”呐喊,拧身拨开人群,紧追不舍。
那贼小子滑溜得像条河泥里的鳝鱼,左拐右拐,试图借人潮甩开她。
林双儿双眼死死盯住前方,脚下发力紧追,几次险些追丢。
眼看两人距离只剩两三米,她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粗糙的手指如铁钳般狠狠扣住了少年的手腕!
“臭小子!偷我钱!”林双儿扬高了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大家快来看啊!这小子偷了我钱袋!”
少年被拽得一个趔趄,脸上闪过惊惶,随即挣扎起来:“放开!我没偷!你血口喷人!”
“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难不成是钱袋长了腿自己跑了?把钱还我!”林双儿怒火中烧,五指收得更紧。
两人在街心拉扯推搡,引得一片骚动。“咣啷啷——”就在推搡间,一个灰布钱袋突然从少年破烂的衣襟里滑落出来,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数十枚铜板滚落出来!
林双儿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铜钱:“还说没偷?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一个沿街讨饭的乞丐崽子,身无片瓦遮身,哪来这许多铜板?年纪轻轻不学好,偏学这下三滥……”
她只顾着发泄怒火,全然没留意周遭变化。待她察觉到不对时,自己已被四五个年纪相仿、面色不善的半大小子无声无息地围在中间!
一个身材尤为壮实、小麦色皮肤、年龄相仿的少年排众而出,吊着眼梢,一副蛮横腔调:“婆娘!你叫唤什么?地上捡个钱袋就说是你的?你喊它一声,它答应吗?”
林双儿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你……”半天也接不上话,眼前这帮小子个个眼神不善,绝非善类,让她心头警铃大作。
可辛苦换来的这几十个铜板,难道就这么白白喂了这群小狼崽子?
林双儿腰间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箍住了她,让她瞬间动弹不得!“糟了!这群小子要动手!”
林双儿心头巨震,骇然失色。出乎意料的是,箍住她的胳膊竟在微微颤抖,一个带着浓重哭腔、无比熟悉的声音贴着她后背哽咽地响起来:“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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