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一众权贵子弟瞧见胡俊在此,起初皆有些放不开。待酒过三巡,宴乐渐起,见他举杯投箸挥洒自如,众人便围拢过来,与他熟络。
“胡兄,咱们同为京城世家子弟,你如今这般才对味。人生在世,本就该及时行乐。”
“你外放那两年多,性子倒是改了不少,这般才好,能和咱们融到一处。”
“以前叫你出来聚,你哪次不是严词拒绝?整日里端着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书呆子。”
“就是。你先前比儒学院那些酸秀才还古板。人家偶尔还会逛个青楼松快松快,你倒好,偏要拘着自己,守着那些没甚用处的条条框框。”
胡俊面上装出歉意,举杯起身:“小弟从前是拘谨了些,出京这两年,倒是想通了许多事。往日若有得罪诸位哥哥的地方,还望见谅。小弟先自罚一杯。”
他仰头饮尽,众人纷纷举杯相和。
宴饮间,众人缠着胡俊问外放见闻。他拣些趣闻轶事说来,又诉几句辛苦,惹得众人唏嘘。
正热闹时,吴王世子抬手压了压声:“诸位,别光顾着喝酒,一会还有正事,都悠着点。还有,别把我小弟给灌醉了。”
酒意上涌,他也不再遮掩:“一会对付那些酸儒,还得靠我小弟顶上。咱们这帮人,真要做起诗来,个个都是狗屁不通。”
众人附和:“是是是。”
“胡兄,你少喝点。往后咱们兄弟聚在一起的机会有的是,但凡有局一定叫上你。”
院外一声清亮锣响,喧嚣略静。
吴王世子道:“行了,那位花魁洛瑶要出场了,咱们过去瞧瞧热闹。”
众人起身,左拥右抱,嬉笑着往后院另一栋楼去。
刚进门,胡俊便见大堂挤得满满当当,各色人等装出斯文儒雅模样。前排几位青衫男子腰杆挺直,折扇轻摇,一派君子风范。
吴王世子一行人一进门,便与楼下众人形成鲜明反差。他们径直上了二楼,小厮早已摆好矮桌酒果,地上铺着厚毯,搁着蒲团。
众人随意落座,嬉笑着探头往下看。胡俊却留意到,楼下为首的几个青衫公子往这边看来,眉眼间尽是厌恶。
大堂渐静,一个青裙丫鬟款步到堂中,敛衽行礼:“今日承蒙诸位公子赏光,洛瑶姑娘感念于心。”
“姑娘今日以‘劝学’为题,邀诸位公子吟诗作赋。若是哪位公子的诗词能入姑娘的眼,便能有幸随姑娘回雅室,听一曲瑶琴,闲叙片刻。”
说完,她朝二楼吴王世子这一桌恭敬行了一礼,才退入后堂。
胡俊听得 “劝学” 二字,心中冷笑。这题目分明是挑事 —— 苏城学院子弟多外放历练,能在京中逛青楼的,多是吴王世子这群世家子弟,自然成了苏城学院的代表;而楼下那几位青衫公子,多半是儒学院门生,这一题明摆着是让两派较量。
他刚要提醒吴王世子,却见对方似笑非笑望着幕后,身旁勋贵子弟也个个挂着讥诮笑意。胡俊心头了然:这群人早就看穿了花魁的用意。
丫鬟报题时,楼下几位青衫公子立刻凑在一起低声交谈,有人唤小厮取纸墨,铺开宣纸蹙眉构思。
吴王世子转头看向胡俊:“小弟,既然人家把题目摆出来了,你也写一篇试试手。”
他吩咐人取来笔墨。胡俊连忙摆手:“表哥,我哪会作诗,更何况是即兴。要不诸位哥哥先给小弟打个样?”
吴王世子靠在椅背上,挑眉轻笑:“你看我们几个,像是会作诗的样子吗?咱们书城学院出来的,本就不以舞文弄墨见长。这群人里头,也就你当初看着像个文人,于文采一道有些钻研。”
众人七嘴八舌附和,非要胡俊出头。胡俊暗自叫苦,前世背的诗词基本都还给老师了,如今能想起的也不怎么应题。
他忙转移话题:“要不咱们先看看楼下那些人写什么,再做计较?”
吴王世子想了想,点头:“那也行,先看看。”
不多时,楼下几位青衫公子便有了成品,宣纸递到小厮手中。小厮上台,青裙丫鬟随之而出,清嗓朗声将诗作读出。
胡俊听了几首,调子相仿,中规中矩,无非读书求功名、光宗耀祖,再堂皇些,便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字里行间透着自矜,仿佛读了几卷书便高人一等。
为首那青衫公子将诗作递出后,特意抬头往二楼扫来,目光落在他们这一桌,脸上满是得意与挑衅。
吴王世子见状火气上涌,一拍矮桌,瞪着胡俊:“小弟,赶紧写一首!必须压过这帮酸儒!老子最看不得他们这副嘴脸,真当咱们书城学院没人了不成!”
胡俊被一催,头大如斗,脸上满是为难。他哪里会作诗,不过仗着前世记忆囫囵背过几句。他抠着蒲团边缘,眉头紧锁,嘴里反复念叨 “劝学”,拼命搜刮沾边的诗句。
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偏偏还记不全整首。这两句拿去顶事,怕是要被笑掉大牙。况且还要扣住 “劝学”,又要压过对方 “读书做官、高人一等” 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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