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顺江而下,白帆兜着风,船头劈开江水的浪头,行起来又快又稳。
胡俊还是头一回坐这种古式木船。前世不是没坐过船,轮渡游艇什么样的没见过?可那些钢铁壳子,哪儿有这木船接地气,一股子江水潮气混着木头的腥香,直往鼻子里钻。船身在江上晃悠,没后世的船那么稳当,可这点颠簸,胡俊觉得新鲜,压根不算啥。
离开桐山县才一天,胡俊就从离别的愁绪里缓过来了,眉眼间那点郁色散了个干净。这变化,让同行的昌平郡主和胡忠等人,都给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胡俊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正儿八经地离开桐山县。心情一平复,他就把那点离愁便被眼前一路景物的新奇感给淹没了,扒着船舷看起了热闹。江两岸的城镇村落,水里扑棱的水鸟,岸边捶衣裳的妇人,啥都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一会儿扯着胡忠问江岸边城镇的旧事,一会儿又指着远处的山问昌平郡主,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
起初昌平郡主还耐着性子,他问啥就答啥,可架不住他问得没完没了,没几天的功夫,就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被缠得没辙,昌平郡主干脆给胡俊讲起了身体原主的过往。胡俊听得格外仔细,每句话都在心里记牢,等没人的时候,就偷偷找胡忠旁敲侧击的验证,想看看郡主说的那些话里,有没有掺私货。
可这么一对下来,胡俊才发现,原主的人生里,竟有一大段是胡忠也说不清的空白。
胡忠虽说和原主一块儿长大,交情没得挑,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早年间,被原主母亲调去打理产业,一去就是一两年;后来胡俊去书城学院读书那几年,胡忠又被派去漠北,在他父亲的军营里历练。这两段时间加起来不算短,胡忠自然没法知道,那些年原主身边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一日,胡俊闲得发慌,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船尾,手里拎着鱼竿有一搭没一搭地钓鱼。没一会儿,昌平郡主就踱了过来,开门见山道:“到江都城还有段时日,咱们到了那儿还得停留一阵。你失忆前的那些事儿,我知道的都差不多跟你讲完了,既然这么闲,不如练练刀?”
胡俊这两天正钓得上瘾,哪舍得撒手,忙回头嬉皮笑脸道:“表姐,明天再练呗,我今儿再钓一天过过瘾。”
昌平郡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练武就得时时刻刻打磨,哪能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半点都懈怠不得!”
胡俊心里暗暗腹诽,之前那么多天,也没见昌平郡主催着自己练武,怎么今儿突然就想起这一茬了?
腹诽的念头刚转完,后脖领子就被昌平郡主一把拎住,直接从马扎上提溜了起来,只听昌平郡主扯着嗓子道:“少废话,走,让我看看你之前都学了些什么!”
昌平郡主拽着他到了船头,随手丢过来一把刀:“把以前学的招式,全套练一遍我看看。”
胡俊接住那把熟悉的唐刀,挽了个刀花,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挥刀劈砍。一套动作下来,胡俊觉得还算行云流水,心里挺得意 —— 毕竟自己之前为了练刀,也实打实下过一番苦功,怎么着也该得几句表扬吧。
谁知道刚收势站稳,就听见昌平郡主啧了一声,满脸嫌弃道:“你就练的这些?实用是实用,可惜半点威力都没有,劈砍的时候软绵绵的,跟绣花似的。”
郡主皱着眉琢磨了片刻,扬声朝船舷边招呼了一声,叫过来一名随船的红甲骑兵。
自打上船之后,这些红甲骑兵虽说都穿着铠甲,却大多摘了带面具的头盔。胡俊这还是头一回看得真切,瞬间就愣了 —— 他原本以为,这支红甲骑兵里多少会掺些太监,没想到,竟清一色全是女子。
被昌平郡主叫过来的那名红甲女兵,单看身形,任谁都会误以为是个汉子。浑身肌肉虬结,瞧着格外壮实,个头比胡俊还高出半个头,可那张脸却生得清秀,眉眼间透着股利落劲儿。胡俊瞅着她那一身腱子肉,心里暗暗咋舌:这得练成什么样,才能有这般身段?比他前世在健身房见过的那些猛吃蛋白粉、撸铁练出来的肌肉猛男,还要结实几分。
昌平郡主抬下巴指了指胡俊,冲那女兵问道:“他刚刚练的那套刀法,你应该也会吧?”
红甲女兵抱拳应声,声音洪亮:“是的,郡主,那是军中常用的破阵刀法。”
“那你按着他的路子练一遍,让他开开眼。”
女兵应了声 “是”,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刀。胡俊见状,连忙往旁边挪了好几步,离得远远的 —— 他瞅着这女兵一身结实的肌肉,生怕她耍刀的时候没收住力道,不小心蹭到自己。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挨一下估计得直接原地起飞了。
红甲女兵走到船头空旷处,摆出和胡俊方才一模一样的起手式,紧接着,刀光一闪,便开始一招一式地劈砍起来。
胡俊在旁边看得直咋舌。同样是破阵刀法,他耍出来只算比划,人家这才叫真功夫。每一刀劈下,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就算胡俊站得远,也能清晰感觉到刀锋带起的凛冽风劲,刮得人皮肤都隐隐发紧。
打这之后,胡俊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按照昌平郡主的吩咐,每天一大早,胡俊准时被那名红甲女兵从被窝里薅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苦逼的练武时间就到了。手里的唐刀也被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铁棒,也不知道昌平郡主从哪儿翻出来的,沉得能压垮人。
胡俊就这么攥着铁棒,在昌平郡主和一众红甲女兵的眼皮子底下,一遍又一遍地练基础招式。练得稍有懈怠或者姿势不对,昌平郡主手里的小棍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除此之外,昌平郡主还教了他运气使劲的法门,一点点纠正他发力的诀窍。
日子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挥汗如雨里度过,等胡俊终于能把那根粗铁棒耍得稍显顺手时,船队已经缓缓驶近了江都城。
这是胡俊穿越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大城。
江都城依着江边冲击而成的大湖而建,远远望去,城墙巍峨连绵,竟一眼望不到头,靠着湖面的那一段城墙,两端仿佛融进了天际。城外的码头更是壮观,密密麻麻停满了各式船只,一眼望过去少说有七八公里长。更让胡俊惊讶的是,码头的管理竟井然有序,不时有引导带路船穿梭其间,指引着大船们依次进港,停靠到指定的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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