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郡主见胡俊反应如此平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眉毛再次挑了挑。这可不像是她印象中那个遇到点事就容易慌神的表弟会有的反应。她没有深究,转而用手指敲了敲空空如也的桌面,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刚才不是说过来催菜的吗?菜呢?姐姐我可是真饿了。”
胡俊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撒的那个蹩脚的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连忙扭头对着门外提高声音喊道:“老赵!老赵!上菜了!”
外面立刻传来老赵有些匆忙的回应声,隔着一段距离,听得不太真切:“少爷,等一会,马上就好!我加点盐调一下味,就好!”
胡俊听到“加点盐调一下味”,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狐疑。作为厨艺不比老赵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有见解的穿越者,他深知很多菜肴的调味应该在烹饪过程中完成,尤其是炖汤,临出锅前才加盐调味的情况虽然也有,但老赵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像是临时抱佛脚?他本想去后面厨房看看情况,但碍于昌平郡主就坐在对面,他实在不敢再轻易离开,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陪着笑干坐在那里。
没过多久,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老赵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冒着腾腾热气的硕大砂锅,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锅子,步履稳健却缓慢地走进了饭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砂锅的平衡上,生怕洒出一滴汤汁。
一边往里走,老赵的眼角余光勉强瞥见饭桌旁坐着两个人影,心里还在嘀咕:‘少爷这是请了哪位客人一起用饭?可惜了这锅鸡汤,我从早上就开始小火慢炖,专门给少爷补身子用的,里面还加了花娘配的几味温补药材,火候正好,味道也醇……’
他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很快来到饭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砂锅放在桌子中央。直到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抬眼想看清楚坐在少爷对面的客人是谁。
目光扫过去,首先注意到对方穿着一身男子的淡青色长衫,但身形曲线却明显属于女子。老赵觉得这人侧脸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对方还正好转过头,对着他和善地笑了笑。老赵下意识地就想堆起职业性的笑容点头回应,然而,当他的目光彻底聚焦,看清那张带着英气与明媚笑意的脸庞时——
“哎呦!”老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连退了两步,然后慌忙不迭地深深弯下腰去,声音都带着颤抖:“小……小人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郡主千岁!”
几乎是同时,外面传来了花娘那带着几分慵懒和疑惑的声音:“老赵,你鬼叫什么呢?是不是把给少爷炖的鸡汤给洒了?”话音未落,花娘端着一个摆了好几样精致小菜的餐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看到老赵对着桌边那人弯腰行着大礼,姿态恭敬得近乎惶恐。花娘顺势望去,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男装却难掩丽色的女子脸上——
“妈呀!”花娘也是吓得手一抖,手中的餐盘猛地晃了一下,盘中的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幸好她反应快,及时稳住,才没让菜肴掉出来。她慌忙将餐盘放在旁边的矮几上,也跟着老赵一起,向着昌平郡主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民……民女花娘,拜见郡主殿下!不知郡主殿下光临,未曾远迎,请郡主恕罪!”
昌平郡主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尤其是老赵和花娘那副如同见了鬼般的惊吓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摆了摆手,语气倒是颇为随和:“都起来吧,免礼。不知者不罪。”
其实这也怪不得老赵和花娘如此失态。他们两人一大早就窝在厨房里忙活,又是炖汤又是炒菜,全身心都扑在准备膳食上。前面县衙广场人声鼎沸,昌平郡主率骑兵入城,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待在深宅后院的厨房里,竟是半点不知情。而胡俊之前说来催菜,结果心神不宁之下兜了一圈直接去了饭厅发呆,压根就没踏进厨房一步跟他们通气。因此,这两人对昌平郡主的到来,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不知情。
老赵和花娘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手脚麻利地将砂锅和餐盘里的菜肴一一摆上桌。期间,两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再看昌平郡主一眼,束手垂肩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昌平郡主似乎对那锅鸡汤颇为感兴趣,她伸手掀开砂锅的盖子,顿时,一股更加浓郁醇厚的香气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鸡肉的鲜香与药材的甘香完美融合,令人食指大动。
“嗯,真香。”昌平郡主由衷地赞了一句,拿起旁边的汤勺,在砂锅里轻轻搅动了一下,看了看里面炖得酥烂的鸡肉和隐约可见的药材,对花娘说道,“花娘,这里面的滋补药材,是你配的?”
花娘见郡主问话,连忙恭敬地回答:“回郡主,就是一些民间流传的温补小方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让郡主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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