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保护郡主!”护卫首领在崩簧响起的瞬间,凭借多年刀头舔血的本能发出了凄厉的示警,同时“锵”地一声抽出腰刀,疯狂地挥舞着,试图格挡可能射向马车的箭矢。他这一声大吼,既是为了提醒残余的护卫结阵自保,更是存了一丝侥幸,想用“郡主”这个身份震慑暗中的袭击者,希望对方能投鼠忌器。
护卫首领的呼喊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残存的护卫们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但在首领的提醒下,一些机灵的反应快的立刻滚鞍下马,将倒毙或受伤的战马躯体作为掩体;少数几个身手特别好的,则凭借听声辨位,拼命挥舞兵器,格挡开射向要害的弩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袭击者显然训练有素,而且占据了绝对的地利。护卫们连同他们的车驾都打着火把和风灯,在空旷的场地上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而袭击者则完美地隐藏在周围的黑暗之中,只有弩箭破空而来,根本无法判断其具体位置和人数。
弩箭的袭击持续时间并不长,大约只进行了三轮齐射,便戛然而止。但就是这短短片刻,原本簇拥着马车的近百名精锐护卫,已然是十不存一!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和垂死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声和战马临死的悲鸣交织在一起,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景象惨不忍睹。
而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处于风暴中心的、那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却如同暴风眼一般,安然无恙。车厢壁上,竟然连一支弩箭都没有!甚至连拉车的四匹骏马,也只是因受惊而略显焦躁地踏着步子,毫发无伤。
在护卫首领示警的第一时间,淮阳郡主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猛地缩回车厢最深处,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拉过旁边那名早已吓傻的侍女,死死挡在自己身前,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坐垫后,瑟瑟发抖。
预想中箭矢穿透车厢的恐怖场景并未发生。但车外接连响起的惨叫声、利刃入肉声、以及躯体倒地的闷响,却仿若重锤般一次次敲击在她的心脏上。这些声音,与她记忆中某个极其恐惧的场景重合了——那是多年前在漠北,胡俊的父亲,那个杀神般的男人,当着她的面,面无表情地屠戮她护卫的场景!那种绝对的武力带来的碾压感,以及生命被随意剥夺的脆弱感,是她内心深处一直无法摆脱的梦魇。此刻,梦魇重现了。
淮阳郡主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想要发出命令,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侍女的衣袖,拼命指向马车前方,脸色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那侍女与淮阳郡主相处日久,虽然自己也吓得魂不附体,但看到郡主这番情状,愣了片刻后,终于勉强理解了其意图——郡主是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郡…郡主令!快…快走!赶紧离开这里!”侍女用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朝着车外尖声叫道。
车外的护卫首领听到这声音,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他何尝不想立刻离开?但眼下幸存的护卫不足十人,个个带伤,惊魂未定。所有的战马几乎都被射杀,仅剩拉车的马匹。袭击者隐匿在暗处,虎视眈眈,谁知道他们一旦试图移动,会不会迎来下一波更致命的打击?以他们现在这点人手,根本不可能护着马车冲出这片死亡区域。
就在这时,车内淮阳郡主见马车毫无动静,求生的欲望如蓄力完毕的火山,猛烈爆发出来,暂时压倒了那蚀骨的恐惧。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扭曲、几乎不似人声的尖叫:“走!护驾!立刻走!!!”
这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和疯狂,连车外的护卫首领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车厢。他跟随淮阳郡主多年,见过她愤怒、刻薄、冷漠、疯狂的各种模样,却从未听过她发出如此失态、如此恐惧到极致的声音。
护卫首领刚想开口解释眼下不能轻举妄动的原因,目光扫过马车,却猛地愣住——马车车厢完好无损,拉车的马匹也安然无恙!唯有那个原本驾车的护卫,被一箭精准地射穿了喉咙,尸体软软地倒伏在驾车的鞍座上,鲜血染红了车辕。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在护卫首领脑中闪过:袭击者目标明确,只杀护卫,不伤车驾和马匹!他们……不想伤及郡主性命?或者说,暂时不想?
这个发现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或许,可以赌一把!赌对方对郡主有所顾忌,不敢直接攻击车驾!
想到此处,护卫首领不再犹豫,他猛地一脚踹开车辕上那名死去护卫的尸体,自己翻身跃上鞍座,抓起缰绳,同时对车下残余的、面露惊惶的护卫们厉声喝道:“快!攀住车厢!护住两侧!你们两个,拆下马鞍,护在我前面!我们冲出去!”
幸存的护卫们此刻也如同即将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几人手脚并用地攀附在马车两侧,紧紧抓住窗框和车辕,剩余两人则迅速从死马身上卸下鞍鞯,举在身前,挡在护卫首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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