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府城,一处高墙深院的宅邸内。与外界想象的森严不同,客厅里的气氛透着一种诡异的闲适与血腥交织的矛盾感。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眉眼间带着几分痞气的青年,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他一只脚随意地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则毫无形象地踏在椅面上,怀里抱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正吃得津津有味。更令人侧目的是,他时不时地将葡萄皮和籽,精准地吐在身前地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大汉身上。
那大汉赤裸的上身布满青紫交错的伤痕,整张脸肿胀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貌,浮肿的犹如猪头,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客厅外的庭院里,景象更为骇人。多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的身影,正沉默地将一具具尸体从宅邸各处拖出,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在庭院中央的空地上,逐渐堆起一座小山。尸体旁,两名同样黑衣打扮的人正在进行冷酷的清算。一人仔细翻看每具尸体的面容特征,另一人则手持一本账册,根据同伴的报数,用朱笔飞快地勾画记录。
这时,院外走进一人。此人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步伐沉稳有力,行走间自带一股行伍之人的肃杀之风,与宅院内诡异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正是宛平府卫戍营都尉黄毅。
黄毅对庭院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脚步却毫不停顿,径直走入客厅。他看都没看那吃葡萄的青年,先是伸脚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大汉翻了个面,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张肿成猪头的脸,这才抬头看向上首的青年,声音低沉地问道:“这就是那个号称‘血手’的亡命头目?”
上首的青年笑眯眯地点点头,仿佛在介绍一件有趣的玩具,甚至还热情地举起怀里的葡萄盘:“黄大哥,来点?刚送来的,甜得很。”
黄毅直接无视了他的邀请,目光扫过地上大汉的惨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审视:“把人打成这副德行,可不像是你‘笑面狐’的风格。怎么,转性了?”
被称作“笑面狐”的青年闻言,嘿嘿一笑,颇为费力地从后腰处摸出两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物件,随手丢在身旁的茶几上,发出“哐当”两声脆响。“哪能啊!是兵器科那帮疯子前阵子新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非让我出来办事时顺带试试效果,回去还得写报告呢。”
如果胡俊在此,必定会惊呼出声——那青年丢在桌上的,赫然是一对做工粗糙却透着狠厉气息的指虎!虽然细节上与此世常见的护手钩等兵器略有不同,但其基本形态与功能,与胡俊前世认知中的黑帮斗殴利器几乎一模一样!
黄毅好奇地拿起那对指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仔细观察其结构,很快便明白了用法。他将其套在手指上,握紧拳头,感受着金属带来的冰冷与力量感,又瞥了一眼地上“血手”身上那些明显的钝击伤痕,点了点头:“好东西。带上这个,寻常练家子一拳下去,也得筋断骨折,而且不易伤及自身手骨。”
青年见黄毅似乎颇为中意,立刻像是护食的猫一样,忙不迭地伸手抢了回来,迅速插回后腰,嘴里嚷嚷着:“哎哎哎!看看就得了!这可是登记在册的试验品,我签了军令状的,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你想要?等年底回京述职,自己滚去兵器科排队申请去!这个,没门!”
黄毅看着他那副守财奴的架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夷。青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了两声,赶紧岔开话题:“我说黄大哥,你堂堂一个卫戍营都尉,擅离驻防地,跑到这府城里来,就不怕手底下那帮兵油子没了管束,全都放了羊?到时候被巡风御史抓个正着,可有你受的!”
黄毅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反而用下巴点了点院外的尸山,冷声道:“你们虎卫倒是好大的手笔,在府城里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清理门户?就不怕走漏风声,被那些闻风奏事的言官知道了,参你们一本‘滥杀无辜、惊扰地方’?”
青年“笑面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放心,早就清过场了,周边几条巷子连只野猫都进不来。动手前,这宅子里的人就已经中了特制的‘软骨散’,浑身无力,叫都叫不出声。料理他们,比宰鸡还容易。”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手”,“至于这个家伙嘛……本来好心给他喂了解药,想问问话。谁知道这厮恢复过来就嚷嚷着要单挑,然后……嘿嘿,就成这样咯!”他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黄毅眉头微蹙,问出了关键问题:“你把联络点的人都杀光了,淮阳郡主那边一旦断了消息,难道不会起疑?她身边那个老太监洪棠,可不是易与之辈。”
“笑面狐”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断消息?怎么可能!两边负责传递消息的,早就是我们的人了。就连洪公公安排负责事后‘清扫’灭口的,也是我们的人。他现在接收到的所有‘消息’,都是我们想让他知道的。他拿什么起疑?”
黄毅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看来……你们虎卫布局已久,是早就准备对淮阳郡主这根钉子下手了?”
“笑面狐”闻言,收敛了嬉笑,站起身,随手将沾满葡萄汁水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正色道:“黄大哥,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什么叫‘你们虎卫’?别忘了,你当年也是从虎卫出去的!一日入虎卫,终生是虎卫!这烙印,还能洗得掉?”
他顿了顿,凑近黄毅几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秘感:“想不想知道,你那位在桐山县的小学弟,胡俊胡县令,这两年……变化有多大?”
黄毅目光微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笑面狐”自顾自地说道:“我刚拿到下面人报上来的关于他的卷宗时,差点以为哪个糊涂蛋把别人的档案错放进来了!反复核对了三遍,才敢确认没错!现在的他,和两年前那个只知道死读书、浑身冒着酸气的书呆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说罢,他扭头对着厅外扬声喊道:“外面谁闲着?把记录桐山县令胡俊近期行止的那份卷宗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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