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护士长办公室的门“嘭”一声关上,几个连滚带爬逃出来的护工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他们互相搀扶着,确认护士长没追上来才敢停下。
“操!操!操!”
一个名叫王虎的壮实护工,平时仗着体格横着走。
此刻却捂着被打歪的下巴,冲着走廊尽头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他妈还想问呢!”
旁边一个瘦高个、戴着破眼镜的护工李斯文(人送外号“四眼”),扶了扶裂开的镜框,哭丧着脸:
“虎哥,这……这任务可是上面派下来的。”
“咱们就是干活的,谁真想跟那位煞神硬碰硬啊?这下好了,活儿没干成,还挨顿毒打……”
“谁爱干谁干去!老子不伺候了!”
一个看起来最年轻,脸上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实习生赵小毛带着哭腔骂道。
“我他妈真是倒了血霉!”
“实习期一分钱没有,还得倒贴钱给医院什么管理费,现在差点把命搭上!”
“一个月一千多冥币,我拼什么命啊我!”
王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别说这些没用的!打也挨了,亏也吃了,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张佳妮再横,她上面就没管得了她的人了?”
李斯文的小眼睛在碎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虎哥,你的意思是……找主任?”
“对!就找主任!”
王虎咬牙切齿。
“咱们就照实了说!护士长张佳妮,公然违反医院规章制度。”
“还包庇高危精神病号,还对手无寸铁的同事下死手!你们看这走廊让她砸的,破坏公物!这都是证据!”
赵小毛一听来了精神,赶紧附和:
“对对对!还有那个小精神病,我看她病情更重了,都快跟护士长黏成一个人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张佳妮的管理完全失败,她自己也快被传染疯了!她已经没资格当这个护士长了!”
李斯文阴恻恻地补充道:
“最关键的是,我们得告诉主任……我们提他了。”
王虎一愣,随即露出狞笑:
“没错!我们跟张佳妮说了,这是主任的命令!”
“你猜怎么着?”
“她不听就算了,听到主任的名号,打得反而更狠了!这分明是没把主任放在眼里啊!”
几句话拱下来,一群人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着医院顶层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六层,主任办公室。
里面气氛冰冷得如同停尸房。
他穿着笔挺白色制服、面容模糊不清的钱主任,正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王虎作为代表,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控诉着护士长的“暴行”。
李斯文和赵小毛在一旁适时地抽泣、补充,把现场形容得如同人间地狱。
钱主任始终没有转身,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直到王虎说到最关键处:
“主任!我们没办法,只好抬出您来压她,我们说这是钱主任的命令!您不能这样!”钱主任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钱主任听的头大,拍了几下桌子。
“还有这种事?”
王虎立刻抓住这个细节,用悲愤到极点的语气喊道:
“对!我还提您了!”
“然后呢?”钱主任说。
王虎顿了顿道:“张佳妮说你这个个老杂毛?正好,我连他一起打!”
“然后……然后打的更狠了!牙都丢了!”
“主任,你也知道这年头冥币有多不好挣,这补颗牙,又得花多少冥币啊!”
“砰!”
钱主任猛地转身,一掌拍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整张桌子瞬间布满了裂纹。
他脸上模糊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场。
“岂有此理!”
钱主任的声音如同寒冰刮过玻璃。
“张佳妮!竟如此大胆!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面一群“伤痕累累”的护工:
“违反制度,殴打同事,破坏公物,管理失职……现在,还敢公然藐视上级!”
“很好。”
钱主任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这个护士长,她也当到头了。”
“通知下去,立刻启动对护士长张佳妮的‘职务审查程序’。”
“至于那个叫方青瑶的病人……既然病情加重,那就按最严格的治疗方案执行!”
“看我不给她治成大傻逼的!”
护工们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做出悲愤和拥护的表情,齐声应道:“是!主任英明!”
与此同时,护士长办公室内,却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张佳妮用能力封锁了大门,隔绝了一切噪音。
她抱着怀里轻轻颤抖的瑶瑶,坐在沙发上,之前的暴戾和冰冷早已消散无踪,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疼。
“姐姐……”
瑶瑶把小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又要来抓瑶瑶了?瑶瑶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没有,瑶瑶没有错。”
张佳妮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她一下下抚摸着瑶瑶银白色的长发。
“错的是他们!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她低下头,用自己冰凉的脸颊贴住瑶瑶温热还挂着泪珠的小脸,轻轻摩挲着。
“姐姐在,谁都带不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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