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议既定,行动便如离弦之箭。
翌日清晨,景阳钟鸣,百官齐集太和殿。金銮殿上,气氛庄严肃穆,甚至比往日更添几分凝重。北境朔风城的紧急军情(对外只宣称是戎狄异动与不明疫情),虽未完全公开,但核心重臣已大致知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皇帝轩辕凌高踞龙椅,面容肃然,目光扫过下方垂首恭立的文武百官,最终定格在立于武官之首的轩辕夜身上,以及……罕见地立于丹陛之下,命妇行列之前的凤清音身上。
“北境朔风城,乃我朝门户,关乎社稷安危。”皇帝的声音沉浑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今有敌寇窥伺,兼有诡疫横行,动摇军心,荼毒将士。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他目光灼灼,看向轩辕夜:“夜王轩辕夜!”
“臣在!”轩辕夜踏步出列,玄色亲王袍服衬得他身姿如岳,声若洪钟。
“朕命你为北境巡阅使,总揽朔风城及周边一切军政事务,赐天子剑,准你先斩后奏之权!务必查明真相,肃清奸佞,稳定军心,抵御外侮!”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此去,北境安危,朕便托付于你了!”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不负江山社稷!”轩辕夜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接过内侍捧上的沉甸甸的天子剑与虎符兵印。那一跪,是承诺,更是如山责任。
紧接着,皇帝的目光转向凤清音,眼神复杂,却最终化为决断:“夜王妃,凤清音!”
“臣妾在。”凤清音缓步出列,来到轩辕夜身侧稍后的位置,敛衽行礼。她今日未着繁复宫装,仅是一袭天水碧色的端庄常服,发髻简洁,却自有一股清越出尘的气度,在这满是朱紫公卿的大殿上,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朕知你医术通神,仁心济世。朔风城将士受困于诡疫,军医束手,非寻常手段可解。朕特封你为钦差医正,代天巡狩,全权负责北境疫病防治事宜!北境所有医官、药署、乃至军中草药储备,皆由你统一调派!望你施展回春妙手,解我军民之厄!”
这道旨意,前所未有!赋予一位王妃如此巨大的实权,统领一境医政,堪称旷古烁今。但满朝文武,无人出声反对。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北境需要的,不是争论礼法,而是能解决问题的能人。而凤清音的医术与担当,早已通过过往一次次事实证明。
“臣妾,领旨谢恩!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信任,不负北境将士百姓所托!”凤清音深深下拜,声音清晰坚定,没有丝毫怯懦。
夫妻二人,一者执掌生杀予夺的军政大权,一者手握救死扶伤的医政大权,并肩立于金殿之上,共同接受这关系国运的使命。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王爷与王妃,而是被赋予了帝国最高权柄的“巡阅使”与“医正”,是即将共同奔赴险地的同袍与战友。
拜将仪式结束,皇帝亲自率领百官,送至宫门。
宫门外,远征的军队已然列队。玄色的“夜”字王旗与明黄色的龙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精锐的骑兵、步卒肃立无声,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而在军阵之侧,是数十辆满载药材、医疗器具的马车,以及数百名身着统一服饰、精神干练的医护人员——这是凤清音在短时间内,从王府、太医署乃至京城各大药堂征调、组织起来的力量。
轩辕夜翻身上了通体乌黑的墨麒麟,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回头,看向正被侍女搀扶着,登上一辆加固过的、兼顾舒适与耐用的马车的凤清音。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嘱托,是信任,是并肩而战的决心。
“出发!”轩辕夜拔出腰间天子剑,直指北方,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广场上空。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
大军开拔,如同黑色的洪流,缓缓涌动,离开京城,踏上通往北境的官道。
车轮辚辚,马蹄踏踏。
凤清音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内,掀开车帘一角,回望那渐行渐远的巍峨京城,目光最终落向王府的方向。那里,有她最深的牵挂。
她知道,宸儿和瑾儿此刻一定在嬷嬷的陪伴下,在某处高高的阁楼上,眺望着这支远行的队伍。她在心中默默许诺:“孩子们,等爹爹和娘亲回来。”
而骑在骏马上的轩辕夜,脊背挺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他的心中,装着边关的危急,装着将士的安危,也装着身后马车里那个与他共同承担这一切的女子。
这一次的出征,无关个人荣辱,只为守护。
他以剑守护疆土,她以医术守护生命。
他们各自执掌着不同的权柄,却怀着同一个目标,向着那片被阴云笼罩的土地,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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