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巨手退去后,起源领域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但每个人身上残留的力竭感和轻微的伤势,都在提醒我们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多真实。
我们停留在距离那颗源头之种约五十丈的位置,没人敢再贸然靠近,它依旧静静悬浮,光华流转,内部微缩的星河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既敬畏又渴望的气息。
巴洛克揉着还在发麻的胳膊,心有余悸,“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墨云正蹲在地上,用一个玉碟小心收集着巨手崩解后残留的些许概念尘埃。那尘埃在玉碟里也不安分,像活物般蠕动,试图侵蚀玉碟本身。“比归零者更古老,更本源。”他声音低沉,“归零者只是清理冗余程序,而刚才那东西它在猎食可能性本身,它要的不仅是秩序,而是把一切未定都变成死定。”
这话让所有人背后发凉。把可能性都吃掉?那宇宙岂不是会变成一块僵硬的大石头?
“先别管那个,”韩齐盯着那颗种子,眼神热切又谨慎,“咱们千辛万苦跑来,总不能空手回去吧?那玩意儿就是秩序的祖宗?”
星萤闭着眼睛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它很古老,但不是我们想的死物,它在睡觉,也在做梦。”
“做梦?”清音仙子好奇。
“嗯,”星萤点头,“我能听到一些很模糊的梦的碎片,有时候是星辰诞生的巨响,有时候是生命萌芽的细语,有时候是文明覆灭的叹息。”她顿了顿,“刚才那东西要抓它,可能就是想吃掉它的梦。”
吃掉梦?这个说法让事情变得更诡异了。
我尝试用神识去小心触碰那颗种子,神识刚一靠近,就仿佛跌入了一个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漩涡,无数信息碎片涌来:开天辟地的混沌景象,法则诞生的璀璨瞬间,第一批生命挣扎求存的执着,信息量庞大到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冲散。
我赶紧收回神识,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不行,”我喘了口气,“它里面承载的东西太多太杂,直接接触太危险。”
“那怎么办?”寒霜长老皱眉,“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干看着。”
就在这时,吞吞忽然从我肩上跳下来,再次朝着那种子走去,不过这次,它没有说话,而是像只真正的、普通的小仓鼠绕着那种子转起了圈。
它转得很慢,小鼻子不时抽动一下,像是在嗅什么味道,转了三圈后,它停在一个特定的角度,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种子表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光点。
那光点比针尖还小,藏在种子流转的万千光华里,很容易被忽略,但它似乎和周围的光有点不一样,更稳定,更熟悉?
墨云立刻调整观测法器,聚焦在那个光点上,放大后的影像投射在半空,大家凑过去看,都愣住了。
那光点里,隐约有山川河流的轮廓,有飞鸟走兽的影子,甚至还能看到……类似建筑的模糊形状。
“这……这是……”韩齐瞪大了眼睛。
“是我们来的地方,”我喉咙有些发干,“是家乡宇宙的印记。”
那颗源头之种,它不仅仅在做梦,它还在无意识地、持续地映照着它曾经影响过、或者正在影响的无数世界!而我们所属的宇宙,就是被它映照的其中一个!
怪不得秩序之树能和它共鸣,怪不得归零者那种东西会出现,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颗小小的种子里!
米洛法师的奥术投影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所以我们的宇宙,我们的秩序,甚至我们的存在,某种意义上都源于它的一个念头或梦境?”
这个认知太震撼,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我们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探索、在创造、在建立秩序,可到头来,连我们探索的这个行为本身,都可能源自这颗种子某个朦胧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寂灭教的幽影难得主动开口,声音干涩,“唤醒它?还是帮它继续睡?”
这个问题没人能立刻回答,唤醒它?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许我们的宇宙都会因为它的一个翻身而动荡。帮它继续睡?那归零者那种东西,还有刚才那猎食可能性的怪物,岂不是会一直存在、甚至变本加厉?
就在我们陷入两难时,异变再生。
那颗源头之种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随着它的震动,以它为中心,一圈柔和却无比清晰的涟漪荡漾开来,这涟漪扫过我们,扫过希望号,然后继续向领域之外、向那片绝对的黑暗扩散。
被涟漪扫过的瞬间,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奇异的通透,不是力量增强,而是对自身、对道途、对周围一切的理解,忽然清晰了很多,一些修炼上的滞涩豁然开朗,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隐隐有了方向。
“它在分享。”星萤喃喃道,脸上露出近乎虔诚的表情,“分享它的梦,它的理解。”
与此同时,观测法器传来急促的警报,那片绝对的黑暗,也就是那只恐怖巨手来的方向,在涟漪扩散过去时,传来了极其剧烈但又混乱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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