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樱花的碎雨,灌进黑洞深处。西门霜抱着念安奔到洞口时,正看见李墨白靠在龟裂的石碑上,脖颈的血迹染红了衣襟,守正剑斜斜插在骨堆里,剑穗上的玉佩还在微微颤动。
“墨白哥!”她跌跌撞撞扑过去,凤印从怀中滑落,暖玉砸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红光骤然迸发,像只张开翅膀的凤凰,将李墨白笼罩其中。
念安挣脱她的怀抱,小手抚上李墨白的脸颊:“爹,你醒醒,念安再也不调皮了。”狼崽蹲在旁边,用脑袋轻轻蹭着李墨白的手背,喉咙里的呜咽像断了线的珠子。
西门霜颤抖着探向李墨白的鼻息,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猛地攥住。她惊得抬头,正撞进他半睁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清亮,却凝着一丝执拗的光,像风中不肯熄灭的火星。
“阿霜……”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信……石碑上的字。”
凤印的红光越来越盛,照得洞底如同白昼。石碑上残留的血字在红光中扭曲、消散,那些沉寂的白骨竟开始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是历代掌门的残魂!”西门霜忽然明白,“他们不是帮凶,是被禁锢的祭品!”她抓起凤印,按在李墨白的伤口上,“墨尘先生说过,凤印能聚魂,也能镇魂!”
暖玉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李墨白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凤印上。诡异的是,那些黑血竟顺着玉纹游走,在凤凰的翅膀上凝成点点金斑。
“原来……是这样……”李墨白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看着那些躁动的白骨,忽然笑了,“初代掌门算错了一步,他以为血饲是终结,其实……是开始。”
洞外传来墨尘先生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阿霜!快用念安的血滴在凤印上!他是楚、西两家血脉,能解三百年的禁锢!”
西门霜咬咬牙,拔出李墨白腰间的匕首,在念安的指尖划了道小口。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凤印上,暖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整个黑洞照得如同白昼。那些游走的血字在金光中惨叫着消融,白骨堆里升起无数淡青色的虚影,个个穿着灵霄派的服饰,对着他们深深作揖,然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红光里。
李墨白的身体在金光中轻轻颤动,脖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剩下道浅浅的疤痕。他握住西门霜的手,借力站起身,守正剑自动从骨堆里弹起,落入他手中,剑身上的缺口已被金光填满,比往日更加莹润。
“走吧。”他拉着她往洞口走,凤印的光芒渐渐收敛,重新变回温润的暖玉。经过石碑时,他回头看了眼那行即将消失的血字,忽然道,“三百年的骗局,该让阳光晒晒了。”
走出黑洞时,恰逢春分的日头爬到山顶。樱花还在落,粉白的花瓣粘在他们的发间、衣襟上,像场温柔的洗礼。念安趴在李墨白背上,小手把玩着那枚凤印,忽然指着远处的山道:“爹,你看,是苏叔叔!”
山道尽头,苏轻寒拄着根树枝,踉踉跄跄地走来,身后跟着几个西域装束的人,个个背着药箱。他看到李墨白,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我说过,会回来找你喝酒。”
李墨白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酒在药圃的窖里,埋了十年的女儿红。”
西门霜站在樱花树下,看着他们相视而笑,忽然觉得那些纠缠的过往、隐秘的阴谋,都在这春分的阳光下渐渐淡去。凤印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说,那些沉重的枷锁,终于可以卸下了。
狼崽追着蝴蝶跑进花丛,惊起一阵蜂鸣。念安的笑声、苏轻寒的调侃、李墨白的回应,混着风吹樱花的簌簌声,在灵霄派的庭院里轻轻回荡,像首未完的歌。
而那棵老银杏树下,新的泥土盖住了历代掌门的牌位,上面悄悄冒出株嫩绿的新芽,在春风里,怯生生地,向着阳光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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