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启身边的护卫确实都是好手,骤然遇袭,虽惊不乱,立刻收缩阵型,将赵文启和那个吴先生护在中间,刀剑并举,拼死抵抗。一时间,兵刃相交,火花四溅,怒吼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我们已经杀红了眼,尤其是铁柱,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手中那柄沉重的环首刀舞动如风,每一刀都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硬生生地将护卫的阵线劈开了一道口子!王栓子在屋顶上的冷箭更是如同死神的请柬,专挑那些试图指挥或者威胁最大的护卫下手,箭无虚发。
在我们前后夹击、悍不畏死的猛攻下,赵文启的护卫很快就被砍翻了大半,阵型彻底崩溃。那个吴先生见势不妙,脸色煞白,试图躲到马车底下,被王栓子瞧个正着,一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小腿肚!吴先生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腿滚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文士袍。
转眼之间,刚才还试图趁乱溜走的赵文启,就成了孤家寡人。他手持一柄装饰华贵的长剑,背靠着装满财宝的马车车厢,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和冷汗浸透,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乡绅风度?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阴鸷和怨毒的光芒。
“刘贺!你……你勾结瓦岗,背叛朝廷,袭杀乡绅,你不得好死!朝廷……朝廷不会放过你的!”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长剑,声音尖利地咒骂着,试图用大义名分来吓阻我。
“朝廷?”我一步步逼近,雨水顺着脸颊流下,目光冰冷地锁定在他身上,“你的朝廷,就是纵容你这样的蛀虫,趴在百姓身上吸血,视我等军卒性命如草芥的朝廷吗?荥阳危在旦夕,你等想的不是同心抗敌,而是构陷同僚,中饱私囊,最后还想弃城而逃!凤鸣坡我三十多个弟兄的血,在你赵文启眼里,到底算什么?!是他们活该,还是你用来讨好王仁则的投名状?!”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厉声质问,积压已久的愤怒和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赵文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自知今日难以善了,求饶无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绝望,猛地怪叫一声,举剑向我心口刺来!动作倒是够快,可惜章法全无,纯粹是狗急跳墙。
我侧身轻易躲过这毫无威胁的一击,脚下步伐不停,手中那柄饮过无数鲜血的短刃,在火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顺势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刀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精准而冷酷地完全没入了他的心脏部位!
赵文启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华美锦袍上迅速晕开的那朵刺目的血花,又抬起头,死死地瞪着我,嘴巴徒劳地张合了几下,似乎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但最终涌出的,只有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鲜血。
他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身体晃了晃,随即像个破麻袋一样,沿着马车车厢缓缓瘫软下去,歪倒在地,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惊愕、不甘和彻底的死寂,死不瞑目。
解决了赵文启,胸中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稍稍吐出,但我并未停留,转身走向那个抱着流血的小腿,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断哀嚎的吴先生。
“别,别杀我!刘队正!刘好汉!饶命!饶命啊!”吴先生看到我走近,如同见到了索命的阎罗,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腿上的剧痛,挣扎着跪起来,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都是赵文启!都是他逼我的!是他嫉恨你在乡间威望日增,是他想要吞并须水营,是他出的主意要借刀杀人!凤鸣坡的埋伏……是,是我设计的,但都是赵文启首肯,王仁则下令的啊!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出主意的!求求你,放过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有钱,我都给你……”他语无伦次,拼命地将责任推给死人,试图换取一线生机。
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我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只有深深的厌恶。就是这种阴险小人,为了往上爬,或者仅仅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智”,轻轻巧巧的一计,就葬送了我三十多个兄弟的性命!
对于这种人,无需审判,也无需听他更多的狡辩。
我手起刀落,冰冷的刀锋轻易地划过了他的脖颈。
求饶声戛然而止。吴先生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鲜血从他颈间汩汩流出,与他腿上的血迹混在一起,在泥泞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大仇得报,手刃了两个直接仇人,心中却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茫和疲惫。三十多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兄弟的命,换这两条卑劣肮脏的人命,真的值得吗?他们能活过来吗?不能。这血债,永远无法真正偿清。
“贺哥,现在怎么办?”铁柱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水和雨水,喘着粗气问道。他身上的旧伤崩裂,又在添新伤,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我深吸一口冰凉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从那种空茫感中挣脱出来。转头看向西门方向,那里的战斗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瓦岗军的旗帜在火光中清晰可见,正在城头上飘扬。王仁则不知死活,但城门楼显然已经被瓦岗军彻底控制。
“按原计划,出西门!”我压下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斩钉截铁地下令。
我们迅速行动,撬开赵文启那几辆马车的箱笼,里面果然装满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我们只取了一些便于携带的金锭和银饼作为盘缠,分给每个兄弟贴身藏好。至于那些沉重的箱笼和大部分财物,只能丢弃在这里,留给后来的胜利者了。
不再留恋,也不再回头。我们一行人,带着昏迷的赵石头,向着那洞开的、象征着生路的荥阳西门,奋力冲去。
身后,是烈焰焚城、尸横遍野的荥阳,是一段充满血与火、背叛与挣扎的过往。前方,是自由,但也是更加莫测、布满荆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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