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南湖的风裹着潮湿的凉意掠过青石板路,垂柳枝条垂落水面,将倒映的天光搅得细碎。温宁攥着手机的指尖沁出冷汗,短信里的地址像一道无形的符咒,牵引着她走向这片母亲与杜君曾许下誓言的湖畔。荷叶铺展如绿云,粉白荷花在风里轻颤,恰好应了杜君那句“南湖夏荷映天碧”,可她满心都是二十年前母亲失踪的疑云,连鼻尖萦绕的荷香都带着几分诡异的甜腻。
下午三点的阳光穿过柳荫,在地面织就斑驳光影。温宁远远望见湖边最大的垂柳下立着个身影,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风轻摆,长发及腰,手里攥着个棕色皮质手包,温婉的轮廓在水光中若隐若现。那背影让她莫名心悸,指尖悄悄摸向衣角藏着的水果刀——这是她从木屋灶台旁翻出的旧物,刃口虽钝,却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温小姐?”女人闻声转身,细框眼镜后的眼神温和,眼角细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端庄,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温宁猛地停步,呼吸骤然一滞——这张脸分明出现在母亲的旧相册里,照片上那个和母亲挽着胳膊笑靥如花的女孩,眉眼竟与眼前人一模一样。
“你是……”温宁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叫林慧,是你母亲苏婉清的发小。”女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抬手拂开额前碎发,“我们在巷口老槐树下一起长大,她总抢我书包里的麦芽糖,却会把最甜的那块塞回我手里;高考后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畅想未来,她说以后要和喜欢的人守着南湖过日子。她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林阿姨?”温宁的心脏猛地撞向胸腔,眼眶瞬间泛红,“你真的知道我妈在哪里?她还活着对不对?”这些年她无数次梦见母亲,梦里母亲总穿着浅蓝连衣裙,笑着朝她伸手,可每次快要触及,身影就会消散在浓雾里。
林慧点头又摇头,神色复杂地坐在石凳上:“她还活着,只是……活得很苦。”她指尖摩挲着手包边缘,声音沉了下去,“二十年前你母亲失踪时,我正在外地进修文物修复。等我赶回来,她住的小院已经搬空,邻居说她连夜走了,可我知道,她绝不会不告而别。这二十年我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从南方古镇到北方边境,直到五年前,才从一个退休的沈家佣人嘴里挖到线索。”
温宁连忙坐下,身体前倾得几乎要碰到林慧:“她在哪里?这些年她怎么过的?为什么不联系我?”
林慧从手包里掏出个褪色的相框,递到她面前。照片里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稀疏,面色蜡黄憔悴,眼神空洞得像蒙尘的玻璃,可温宁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母亲苏婉清。“妈……”她的声音碎在喉咙里,泪水砸在相框玻璃上,晕开一片水渍,“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沈振雄那个畜生害的!”林慧的眼神骤然凌厉,语气里满是压抑二十年的愤怒,“你母亲当年在沈氏集团做文物鉴定,无意中发现他们走私国家级文物的秘密。她性子刚直,偷偷抄录交易记录、留存物流单据,想上报给文物局。可沈振雄手眼通天,提前察觉了她的计划,派人绑架了她,一关就是二十年。”
温宁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要去救她!沈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你冷静点!”林慧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沈振雄的据点在深山废弃矿场,外围有铁丝网和红外监控,守卫都是些亡命之徒。这五年我策划过三次营救,第一次刚靠近就被发现,中了三枪才侥幸逃脱;第二次混进去却发现她被转移了;第三次差点暴露身份,只能中断计划。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温宁的情绪如同被浇了冷水,绝望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妈继续受折磨?”
“当然不。”林慧从手包里拿出个黑色U盘,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有我收集的沈家走私证据——和境外集团的通话录音、文物交易照片,还有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部分手稿。这些不够扳倒沈家,但能引起相关部门注意。我联系你,是因为知道你一直在查沈家,我们联手才有胜算。”
温宁攥着冰凉的U盘,眼神渐渐坚定:“林阿姨,你说怎么干,我都听你的。”
“沈氏集团下个月要办慈善晚宴,邀请了各界名流和媒体。”林慧压低声音,“沈振雄想借着晚宴洗白形象,宣布和海外机构的合作。到时候媒体云集,正是曝光他们的好机会。我认识一位财经记者,她能带我俩混进去,只要拿到沈振雄承认罪行的录音或视频,再结合手里的证据,就能让沈家身败名裂。”
温宁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杜君发来短信:“沈家在追查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她心头一紧,抬头看向林慧。眼前的女人说得情真意切,细节详实,可杜君的提醒让她不得不警惕——林慧的出现太巧合了,关于母亲被关押的位置,她虽描述得具体,却始终没说清矿场的准确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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