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麦芽尖儿上,像缀着串碎钻,风一吹就轻轻晃,陈阿婆揣着《灵植图谱》进院时,布兜边角还沾着灵脉坡的草屑——她天不亮就上了坡,在老槐树下挖灵脉熟土时,指尖蹭破了点皮,却攥着油纸包的土块不肯松,怕沾了晨露失了灵气。
“这土得先敲碎,掺三成去年的灵麦秆碎才养根。”她蹲在灵麦田埂边,打开油纸的动作轻得像拆宝贝,黑褐色的土块泛着层暗绿的灵光,凑近闻能嗅到股湿润的草木香,是灵脉坡特有的气息。陈阿婆把图谱摊在膝头,翻到“灵麦施肥”那页,指腹抚过行红墨批注:“芽出五叶,施灵脉熟土,掺三成秆碎,忌覆太厚,免闷根。”苏瑶凑过去看,见批注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土堆,土堆旁用炭笔标着“半指厚,比指甲盖薄点”,想来是阿公当年怕记混,特意画的笨办法。
小磊扛着小锄头跑进来时,裤脚沾的泥点还没干,肩上的布包晃悠着,里面装的灵麦秆碎簌簌响。“穆叔叔说秆子捶得越碎,越容易化在土里!”他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露出掌心的薄茧——是昨晚用阿爷的旧石臼捶秆子时磨的,石臼内壁还留着经年的凹痕,捶秆子的时候,他特意按穆云舟说的,每捶十下就歇会儿,怕力气太大把秆子捶成灰。“你看,碎得像细沙吧?”小磊抓了把秆碎递过来,秆碎里还混着点去年的麦壳,泛着浅黄的光。
穆云舟这时从灶间端来个粗瓷盆,盆里的清水泡着几片薄荷顶叶,叶片在水里轻轻转,漾出淡绿的涟漪。“按图谱批注说的,施肥前得浇‘润根水’,薄荷水既能护根,还能防小虫子在土里产卵。”他蹲下身,手里的木勺是用灵竹做的,勺柄上刻着简单的麦穗纹,舀水时特意避开麦芽芽尖,只往根须周围浇——水珠落在土里,没一会儿就渗了进去,土面竟泛出点浅绿的光,是水里的薄荷灵气顺着根须往麦芽里钻。
小丫抱着个竹篮跟在后面,篮沿挂着她的小布偶,里面装的嫩薄荷尖还带着晨露,滴在她的布鞋上,晕出小圈湿痕。“苏姐姐!我娘说多加点薄荷尖,润根水更灵!”她蹲在陈阿婆身边,看着阿婆把灵脉熟土和秆碎混在一起,土粒沾在阿婆指缝间的老茧上,像嵌了碎翡翠。“阿婆,这土为什么是黑的呀?比药圃的土软好多。”小丫歪着头,手指轻轻碰了碰土块,陈阿婆笑着摸了摸她的辫子,指尖还沾着点土:“这是灵脉坡最养人的土,藏着坡下灵脉的气。你阿公当年护灵脉坡时,就靠这土救活了半坡快枯死的灵麦,当时他蹲在坡上,一天就只喝两口水,守着那些苗。”
施肥时,众人的动作都轻得怕惊着麦芽:穆云舟铺肥土,指尖捏着土块一点点撒,厚度刚够盖住根须,连最边上的弱苗都没多覆;苏瑶拿小竹耙子扒土,耙齿贴着土面走,遇着麦芽根须就绕开,生怕勾伤;小磊蹲在土埂那头,给每株麦芽浇润根水时,掌心都凝着缕淡白的灵光,见哪株芽尖暗些,就把灵光轻轻送过去,比上次稳了不少;小丫则帮陈阿婆递秆碎,眼睛盯着阿婆的手,生怕掺多了秆碎,还时不时提醒:“阿婆,左边那株的土好像厚了点!”
“慢着,左边那株芽尖有点暗。”陈阿婆突然按住穆云舟的手,指着最靠后的一株麦芽,“你看它的叶尖,没别的苗亮,根须还没长稳,肥土多了会闷着。”小磊赶紧凑过去,指尖碰了碰麦芽叶,果然比别的凉些,他赶紧舀了勺润根水浇在周围,又送了点灵光过去——没一会儿,麦芽尖就亮了点,叶尖也慢慢挺了起来。“好像活过来了!”小磊眼睛亮了,陈阿婆笑着点头:“灵麦跟孩子似的,得细心哄着。”
晌午的太阳爬得高了,把土埂晒得暖融融的,施肥也快收尾了。院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裹着股麦香:“孩子们,来吃灵麦秆饼咯!”推门一看,她提着个红漆食盒,食盒上的缠枝纹沾了点面粉,掀开时,股淡淡的麦香混着灵荠菜的鲜气飘出来——饼是圆鼓鼓的,表面撒了层霜灵芝麻,咬开能看见里面碎碎的灵麦秆粉和灵荠菜,嚼着有股清甜的糙劲。“听小丫说你们给麦芽施肥,我一早磨了秆粉做的,秆粉养人,也盼着麦芽沾点喜气,长得壮壮的!”张婶把饼递给小磊,又给陈阿婆递了块,“当年你和阿公给灵麦施肥,我还来帮忙递土呢,阿公当时总说‘小张啊,你递的土匀,苗长得欢’,一晃这么多年,现在换小磊他们递土了。”
小磊咬着饼,饼渣沾在嘴角,他指着图谱上的灵麦画问:“阿婆,阿公当年施肥,也会像我这样给麦芽输灵力吗?”陈阿婆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你阿公哪会什么引灵诀哟,他就每天蹲在土埂边,对着麦芽说话,说‘麦芽麦芽,好好长,等熟了给镇上的娃娃做馒头’,没想到那些苗还真长得精神。”众人都笑了,穆云舟给苏瑶递了块饼,指尖碰着她的手:“咱们现在有灵力护着,还有图谱照着,麦芽肯定比当年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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