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的手臂抬起,陷阵营的弩弓齐刷刷上扬。步度根站在二十丈外,脚下是碎石坡地,身后没有一人跟上。他喘着粗气,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眼神扫过前方如墙而立的铁甲士兵。
他没再往前走。
张辽收回长枪,枪尖离开轲比能咽喉。轲比能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断刀残片落在泥里。亲卫冲上来将他按住,绑住双臂。他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
战场上安静了一瞬。
前排的鲜卑兵还在举盾对峙,后排却已经开始后退。有人转身,有人低头找路,还有人把武器扔在地上,悄悄往侧翼溜。中央阵列的鼓台早已塌了,旗杆倒地,令旗被踩进泥沙。
张林站在高坡,右手缓缓抬起。
传令兵盯着他的动作,手指紧握信号筒。
赤色火焰升空,炸出一声闷响。
这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中央预备队动了。原本静止的方阵开始推进,步伐整齐,盾牌压地,长矛前指。左右两翼也同时策应,徐晃未出场,但骑兵调动的震动从侧方传来,敌军残部立刻骚动。
张辽喝令押走轲比能。两名虎卫上前拖人,轲比能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沟痕。他回头大吼,声音嘶哑:“顶住!给我顶住——!”
没人回应。
他的亲卫被分割在战场各处,有的已死,有的逃散。右翼一支百人队试图集结,刚举起战旗,就被一轮弩箭覆盖。旗杆折断,带队千夫长倒地抽搐。
左翼更乱。
步度根带来的骑兵本就疲惫,在遭遇突袭后建制已毁。此刻看到主帅孤身被困,副将被杀,士气彻底崩溃。有人翻身上马就跑,有人直接弃甲跳下山坡。几匹受惊的战马冲进人群,引发踩踏,后排士兵推搡着往前挤,又撞上还没撤下的前排盾阵。
混乱像滚雪球一样扩大。
高顺下令收弩,改派斥候小队穿插追击。五十名轻装士兵从阵中穿出,专挑落单敌兵和小股队伍围剿。他们不恋战,打完就走,迅速向溃兵密集区移动。
张林的目光扫过战场。
敌军不再是阵型,只是人群。他们没有方向,没有指挥,只是本能地远离这片死亡之地。有些人往北跑,有些人往西逃,还有人误入己方火堆残迹,被烧伤后惨叫着跳出。
他没有下令追击太远。
他知道,真正的溃败不是被打退,而是失去战斗意志。现在,他们已经不想打了。
张辽整顿轻骑,三百人列成三排,等待进一步命令。高顺收拢陷阵营,清点伤亡,确认无重大损失。战场控制权完全落入张林手中。
轲比能被押到临时囚营,扔进木笼。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头瞪着看守的士兵。那士兵面无表情,长矛横握,一步未退。
步度根终于转身。
他看了一眼倒下的旗杆,又看了一眼远处高坡上的身影。风沙遮住了脸,但他知道那个人在看着他。
他拔出腰刀,砍倒身边一面残旗。
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仅剩的三十多名亲随,朝北方荒原奔去。
他没有组织反击,也没有传令集结。他知道,这一仗已经输了。
张林看着那支残兵远去的方向,记下了他们的逃窜路线。他转身对传令兵低声说了一句话,传令兵点头,快步跑向后方通讯点。
片刻后,一队斥候出发,沿着步度根逃亡轨迹追踪。
战场上的清理工作开始。
降兵被集中看管,武器收缴,战马圈拢。重伤员被抬走,尸体由专门队伍搬运。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所有人依旧保持战备状态。
张林仍站在高坡。
风吹动他的衣角,披风猎猎作响。他手里握着令旗,旗面干净,没有沾血。他轻轻抖了一下,沙尘落下。
他知道,敌人还没有完全消灭。
但他也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不会再变。
张辽走过来,站在他侧后方,低声汇报:“轲比能已关押,无反抗能力。轻骑整备完毕,随时可追击。”
高顺也赶到,报告:“陷阵营损失六十三人,重伤十七,其余可战。俘虏清点进行中,初步统计超过八百。”
张林点头。
他看向北方。
那里尘烟升起,是溃兵逃跑时带起的。烟尘分散,不成队列,说明他们没有统一指挥。有些烟往东偏移,可能是想绕道山后逃回营地。有些则直奔北地,显然是只想活命。
他抬起手。
传令兵再次准备信号筒。
绿色火焰升空。
这是“鹰击”信号的变种,代表局部追击启动。张辽立即带队出发,轻骑分两路,一路追击主逃方向,一路封锁东侧山谷出口。
高顺留下一部分人维持秩序,自己带两百精锐沿步度根逃亡路线跟进。他们不骑马,步行穿越地形复杂区域,防止敌军藏匿反扑。
张林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观察整个战场的变化。
敌军的抵抗完全停止。最后一批还在挣扎的士兵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几名千夫长模样的人被押解过来,头低着,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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