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站在高台边缘,阳光照在脸上,风从校场吹过。他手里还攥着徐庶刚才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飞狐岭北口有两辆空车往西去了,赶车人换了装。他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折好放进袖中。
他转身走下高台,脚步沉稳,一路穿过空下来的校场。士兵们已经散去,只有几个文书还在加固榜单的铁夹。他没有回营房,直接进了治所东侧的书房。门关上后,他坐在案前,铺开地图,盯着飞狐岭到西境官道的路线。
半个时辰后,徐庶来了。他进门时肩头沾着尘土,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他没说话,先从怀里取出一份卷好的文书,放在案上。
“查清楚了。”他说。
张林抬头看他。
“我调了三组耳目营的人,扮成商旅和驿卒,在西去的路上设点追踪。那两辆空车确实有问题。它们是从飞狐岭出来后,沿着官道往西走了三十里,进了一处荒谷。那里有个废弃矿洞,最近几天夜里有火光,进出的人都蒙着脸。”
张林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位置。
“不是普通流民。”
“不是。”徐庶摇头,“我让人查了边境驿站这半个月的通行文书。有三批报的是盐货出关,账面重量每批都是八百斤,但实际称重记录都不到四百斤。差额太大,不可能是损耗。这些‘盐货’就是夹带的东西。”
张林眼神一冷。
“继续。”
“我让军工坊的人暗中比对了赵九交出来的那份火药配方残页,发现用的硝石提纯手法很特别。不是朝廷工坊的标准,也不是我们缴获的袁军兵器里的工艺。后来我在一批被烧毁的敌军辎重里找到了一点残留粉末,成分一致。”
“说明赵九之前给的配方,是他为某个非官方势力做的?”
“正是。”徐庶点头,“而那个矿洞附近,有人见过类似赵九描述的制硝痕迹。他们已经在生产火器材料。”
张林沉默下来。
“这个组织叫什么?”
“黑渊会。”徐庶说,“名字是从一个被抓的线人口中撬出来的。他们不依附任何诸侯,也不听命于朝廷。专在乱世里做军资买卖,囤积兵器、倒卖火药、甚至替人训练死士。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等天下打得最凶的时候,坐地起价,卖给败方翻盘的机会。”
张林的手指在案角轻轻敲了三下。
“所以他们盯上了我的地盘。”
“不止是地盘。”徐庶声音压低,“他们想渗透进来。赵九不是偶然归附的降匠。他是被人故意送到我们军工坊的。有人在帮他们安插人手。”
房间里安静了几息。
“你确定?”
“赵九交出配方那天,军工坊守卫说他半夜在院里烧过一张纸。我让人去灰堆里翻出了残片,上面有几个字——‘黑渊令:三日内启炉’。我没惊动他,现在他已经重新开始写第二份配方,说是补全的。但我派人看着,他写的和第一份有出入,明显在拖延时间。”
张林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盯着西境那片荒谷。
“他们有多少人?”
“目前能确认的核心成员不超过五十人,但外围联络的商队、护卫、工匠加起来可能有三百以上。他们在五郡之间都有暗线,专门挑战乱后的空档活动。这次选在授赏之后动手,是知道我们重心在整编新兵和安置降卒,防备松懈。”
张林冷笑一声。
“倒是会挑时候。”
“要不要现在动手?”徐庶问,“趁他们还没完全布好局,派兵围了矿洞,把人一锅端了。”
“不行。”张林摇头,“打草惊蛇,后面就什么也挖不出来了。他们背后有没有靠山?有没有和其他势力勾结?这些都不知道。现在抓人,只能抓到几个跑腿的,主事者早就跑了。”
他转过身,看着徐庶。
“扩大耳目营的布控范围。所有进出西境的车队都要登记,尤其是运盐、运炭、运石灰的。盯住那些经常往返边境的小商队。另外,军工坊那边加派守卫,赵九不能出工坊大门一步,但他每天写的东西,我要看原件。”
“明白。”
“还有,”张林顿了顿,“从今天起,所有新归附的技术人员,必须经过三轮审问,由陈群亲自签字才能上岗。名单给我过目。”
徐庶记下。
“要不要通知高顺?让他带陷阵营去埋伏?”
“暂时不用。”张林说,“让他们继续演。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以为安全了,自然会露出更多马脚。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
徐庶点头。
“我会让耳目营的人继续深挖。只要他们再动一次货,就能顺藤摸瓜。”
“好。”张林坐回案前,“你去办吧。每日一报,直接送到我这里。”
徐庶行礼,转身要走。
“等等。”张林叫住他。
“赵九那边……别让他觉得我们在怀疑他。给他点好处,让他安心写。”
“我已经安排了,给了他一间单独的屋子,饭食也按技官标准供着。他还问能不能见家人,我说等配方完成就放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