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的手指还搭在旗架上,指尖沾着一滴干了的血。他没有动,眼睛盯着对面山头。波才的身影在火光里晃了一下,接着山谷左翼传来喊杀声。
第一波人冲上来的时候,守在坡道的弓弩手立刻放箭。檑木滚下去砸倒一片,但第二波马上跟上,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爬。这里的地势比主战场缓,黄巾军从谷底往坡上冲,虽然慢,却源源不绝。
张林站起身,抓起红旗挥了三下。传令兵吹响牛角号,右翼轻骑立刻分出一队,绕过侧岭从高处俯冲下来。马蹄踏碎石块,长枪挑翻七八个刚爬上坡顶的敌人。缺口暂时被堵住。
可还没等骑兵退回,第三波冲锋又到了。这次是三十多个披甲持盾的精锐,举着木板挡箭,后面跟着扛云梯的溃兵。他们不再分散冲击,而是集中一点猛攻。
檑木用完了。火油桶只剩五桶,后勤队还在半路上。弓弩手换箭的速度跟不上敌军推进的节奏。一名校尉被长矛刺穿腹部,倒下的时候撞翻了两个同伴。防线裂开三丈宽的口子,十几个黄巾兵跳上平台,挥刀砍向弓弩手。
左侧火力中断。火光映出阵型断裂的轮廓,像一块布被撕开了边。
张林转身走向沙盘,手指划过左翼位置。他看清了,波才把最后能调动的人都压上了,主攻方向没变。这不是试探,是拼命。
他下令:“调陷阵营右翼两屯,增援左坡!滚石推到第二阶台,每十步设一个弩阵。”
传令兵飞奔而去。高顺在远处接到命令,立刻带百人死士出发。他们穿着重甲,手持大盾,一路顶着零星箭雨冲到前线。高顺一声令下,士兵列成移动盾墙,一步步向前压,把已经登顶的敌人逼退到边缘。
两名黄巾兵想从侧面绕过去,被埋伏的刀手斩杀。缺口开始收拢。
张林又命后勤队加快运送箭矢和火油桶。第二批补给刚到,第三批已经在路上。他站在高台边缘,看着左翼战况。敌军还在往上冲,但速度明显慢了。每一具尸体都挡住了后面的路。
高顺带队稳住阵脚后,开始反推。盾墙前移五步,停下,齐射一轮。再前移五步,再齐射。黄巾军被迫后退,踩着自己人的尸堆往下撤。
张林松开握紧的拳头。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稳住。波才不会停。
果然,片刻之后,鼓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零散敲击,而是连续急促的节奏。黄巾军残部从谷底四面聚拢,朝左翼坡道涌来。有受伤的,有丢了武器的,也有浑身是血还在吼叫的。他们不再讲究阵型,只求用人堆出一条路。
第四波冲锋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抬着一根粗木桩,用来撞盾墙。后面几十人拉绳拖着一辆烧了一半的战车,准备架在坑上当桥。火焰还没熄,车轮滚过尸体发出吱呀声。
张林盯着那根木桩。他知道只要让这东西撞上来,前面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他下令:“集中火箭,打中间!”
弓弩手立刻调整目标。十多名射手瞄准木桩中部,同时放箭。燃烧的箭矢落在干木上,火苗瞬间窜起。抬木桩的人被烧得松手,木头歪倒,压死两人。
战车也被点燃。拉车的绳子断了,车子卡在坑边,堵住了后面的路。
可第五波人已经冲到半山腰。他们不再用器械,直接攀爬。有人抓住檑木的残桩往上拽,有人踩着尸体堆借力跃起。守军体力耗尽,动作变慢。一名弓弩手被扑倒,喉咙被割开。另一个刚抽出刀,就被三人围住砍死。
防线再次出现缺口。
张林抓起红旗连续挥动。这是紧急信号。右翼轻骑再次出动,但这回只来了五十人。其余要防备其他方向,不能全调走。
骑兵从高处冲下,逼退了二十多个登顶的敌人。可刚撤回,又有三十多人冲上来。他们带着火把,往平台上扔燃烧的布条和干草团。几处临时掩体开始冒烟。
张林知道不能再等。
他亲自抓起一面鼓,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这是预备令里的最后一招——提前放出的诱敌小队,现在必须回援。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队轻装士兵从侧后山沟冲出。他们原本奉命埋伏在谷外,此刻突然杀入敌军侧翼。带头的是徐晃派来的校尉,三十人每人带一把短斧,专砍正在攀爬的敌军腿脚。
黄巾军阵脚大乱。有些人正往上爬,突然小腿被砍,惨叫着摔进火堆。有些人回头迎战,又被平台上的守军射中。短短片刻,攻势被打断。
高顺抓住机会,率陷阵营死士发起反冲锋。盾墙整体前移十步,将所有登顶之敌全部清空。最后一名黄巾兵被长矛挑下山坡,在空中翻了两圈,砸进火堆,溅起一阵火星。
左翼暂时安全了。
张林放下鼓槌,走到沙盘前。他的手指沿着边缘滑动,最后停在左坡顶端。这里承受了五轮猛攻,守军伤亡近三成,箭矢消耗过半,檑木和火油几乎见底。
但他也看出了波才的底牌。对方再无后备力量,刚才那几波冲锋,已经是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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