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水池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混杂着冻土的寒气,在辽西的晨风中弥漫,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工事里,弹孔密布的水泥墙还留着炮火灼烧的黑痕,战士们临时构筑的掩体用冻土和冰块堆砌,边缘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纵的战士们坐在掩体后休整,不少人靠着冰冷的墙根打盹,灰布军装沾满了尘土、血迹和冰碴,有的战士把缴获的美式军毯裹在身上,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干裂的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时呼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细小的冰粒。
任天侠站在配水池的了望口,美式军大衣的领口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灰布军装,他手里握着望远镜,目光死死盯着锦州城方向,远处的敌军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冰原上缓慢移动,烟尘滚滚,脚步声和装甲车的轰鸣声隐约可闻。
“司令员,敌军离咱们还有十里地,看阵型,是一个团的兵力,还配了三辆美式装甲车,火力不弱。” 谷士聪拿着望远镜跑过来,笔记本夹在腋下,笔尖上还沾着冻土,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依旧透着敏锐的光。
夏清萍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形草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配水池南侧的一片洼地:“司令员,这是鹰嘴洼,两侧是高三四十米的土坡,中间是狭窄的通道,最窄处只能容纳两辆装甲车并行,是天然的口袋阵。”
任天侠放下望远镜,接过草图铺在冰冷的水泥台上,指尖划过洼地的轮廓,眼神锐利:“就用这里,给他们布个口袋,让赵青山带一师一个营诱敌,张克昌二师守左侧土坡,陈峰混成旅守右侧,张守义三师绕到洼地后方,断他们的退路,等敌军全部进入洼地,就关门打狗!”
“司令员,咱们的战士已经连续作战,体力透支,能顶住吗?” 夏清萍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她看向不远处正在啃压缩饼干的战士,不少人嚼着饼干就睡着了,嘴角还挂着饼干碎屑。
任天侠目光扫过疲惫的战士们,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却依旧语气坚定:“现在不是叫苦的时候,敌军以为我们刚拿下配水池,必然疲惫不堪,正是骄横轻敌的时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把他们引进口袋,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歼灭他们。”
他转身走向战士们,拍了拍一名正在打盹的战士肩膀,战士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眼神里满是警惕,看到是任天侠,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司令员。”
“都打起精神来!” 任天侠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工事,“敌军马上就到了,他们想夺回配水池,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但我们不会给他们机会!今天,就在鹰嘴洼,让他们有来无回!”
战士们纷纷坐起身,疲惫的眼神里重新燃起火焰,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有的甚至站起来,原地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嘴里喊着:“打垮反动派!保卫配水池!”
赵青山走到任天侠面前,军装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绷带渗出的血珠冻成了冰粒,他抬手敬礼:“司令员,诱敌的任务交给我!保证把敌军乖乖引进鹰嘴洼!”
任天侠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美式军用水壶,递给赵青山:“里面是老乡送的热水,喝点暖暖身子,记住,只许败,不许胜,要让敌军觉得我们不堪一击,才能把他们引深。”
“明白!” 赵青山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热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他转身召集部队,挑选了一个营的兵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每个人都带着少量弹药和炸药包。
张克昌和陈峰也各自领命,带着部队悄悄向鹰嘴洼的土坡移动,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冻硬的土地上,只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战士们趴在土坡后的掩体里,手里的机枪已经上膛,枪口对准了洼地的通道。
张守义带着三师,绕到鹰嘴洼的后方,在通道出口处构筑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挖了反坦克壕,埋上了炸药包,只等敌军进入口袋,就炸断他们的退路。
锦州当地的老乡们也赶来帮忙,他们推着独轮车,车上装满了炸药包、手榴弹和干粮,一位白发大爷扛着一把铁锹,边走边喊:“解放军同志,俺们帮你们挖战壕!让反动派有来无回!”
几个年轻的老乡跟着战士们一起构筑掩体,他们的手上磨出了水泡,却依旧干劲十足,一位老乡对身边的战士说:“同志,你们尽管打仗,俺们给你们做后盾,粮食管够,弹药管够!”
战士们感激地看着老乡们,心里暖暖的,疲惫仿佛被驱散了不少,他们知道,有老乡们的支持,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上午十点,赵青山的部队在鹰嘴洼入口处与敌军先头部队遭遇,枪声瞬间响起,赵青山下令部队佯装抵抗,冲锋枪和步枪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火力不足。
“冲啊!共军没子弹了!” 敌军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大喊,他穿着美式军装,手里拿着一把勃朗宁手枪,脸上带着骄横的笑容,以为解放军真的不堪一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