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没有窗户,惨白光源从天花板均匀洒下,照得金属墙壁泛起光泽。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却带不走室内的压抑。
这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一轮又一轮重复、尖锐、试图撬开灵魂缝隙的审讯。
银河儿依旧坐在那张特制的拘束椅上。
镣铐锁着他的手腕、脚踝,甚至颈项,不仅禁锢肉身,更持续散发微弱的干扰波动,让他无法顺畅调集体内法力。
他身上的基础作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又干涸,留下难看的盐渍。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
“银河儿,编号C-,再次重复你的供述。你体内的佛门法力源自何处?何人传授?潜伏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你的联络人是谁?”
这已经是更换的第三位审讯官了,方法如出一辙:疲劳、孤立、反复诘问、偶尔夹杂着精神层面的微弱压迫法术。
银河儿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
“我……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力量……我没有潜伏……我是仙秦士兵……”
这些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缺乏说服力,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
那梦境中佛陀的威压,演习时不受控制爆发的金光,战友们被金光笼罩后恍惚又惊疑的眼神……一切都在撕扯着他过去十八年坚信不疑的世界。
“你的战友,王虎,作证说你在演习前三天,曾独自在舱室低声念诵不明咒文。”
“我没有!”
“能量图谱分析显示,你爆发的佛光纯度极高,绝非偶然沾染或被动灌注,必然经过长期契合或核心传承。”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佛门给你许诺了什么?长生?力量?还是……彼岸超脱?”
审讯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近乎诱导的缓和。
“我不是佛门的走狗!”
银河儿猛地抬起头,嘶哑地吼了一声,眼中闪过屈辱与愤怒的火花,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茫然淹没。
他不是,他从未想过背叛仙秦,可身体里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又算什么?
偶尔,审讯间隙,他会被允许在严密看守下“放风”,穿过基地内部某些通道。他能感受到那些昔日同袍投来的目光——惊惧、怀疑、鄙夷、疏离。
曾经勾肩搭背的战友,如今远远避开,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异端。
那些目光,比审讯官的逼问更让他心如刀绞。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孤独和高压下疯狂滋长。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自己为何会被遗弃在陨石上?那锦缎上的“银”字究竟代表什么?从小到大,自己似乎确实对某些佛寺遗迹的图案(偶尔在历史资料中看到)有过一刹那莫名的悸动……难道,自己真的从始至终,就是个错误?是个被植入仙秦的、等待唤醒的“佛种”?
不!不是的!我是银河儿,是在基地长大的仙秦士兵!我的归宿是星辰大海,是为帝国开疆拓土!
两种认知在脑海里疯狂厮杀,将他原本清晰的自我搅得支离破碎。
审讯官的话语、战友的眼神、梦境的碎片、那不受控制的金光……一切都在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这一天,审讯似乎格外漫长。
新的审讯官带来了更“专业”的设备——一个连接着复杂符文的头环,据说可以“辅助回忆,澄清真相”。
当那金属环套上他的额头,细微的、带有强烈侵入感的灵能脉冲开始试图钻入他的识海时,银河儿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拿开……拿开它!”
他剧烈挣扎,拘束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镣铐迸发出警告的电弧,灼烧着他的皮肤,带来剧痛。
但比剧痛更可怕的,是那种灵魂被外力强行撬开、窥视的恐惧和亵渎感。
“配合调查,对你只有好处。”
审讯官面无表情地调整着能量输出。
“啊——!!!”
极致的抗拒、累积多日的恐惧、委屈、愤怒、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嗡——!
炽烈、纯粹、温暖而又无比浩大的金色佛光,毫无征兆地、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以银河儿为中心,猛然炸开!
这一次的佛光,远比演习时更加凝实、更加磅礴!不再是温和的普照,而是带着一股挣脱束缚、涤荡污秽的刚猛力量!
“什么?!”
审讯官惊骇欲绝,他面前的灵能监测法阵瞬间过载爆裂,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审讯室。
那专门克制法力的镣铐,在金光下迅速消融、气化!束缚银河儿肉身的物理结构也在金光冲击下扭曲、崩裂!
“呃啊——!”
审讯官被澎湃的金光正面冲击,惨叫一声,身上防护符箓尽数碎裂,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撞飞在金属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当场昏死过去。
监控法阵失灵,室外警铃大作,厚重的特种金属门开始自动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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