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的规则在疗养院内咆哮。墙壁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滴落,露出其后混沌的、由破碎意象和错误代码构成的“底层叙事流”。自动清理程序——那些形态扭曲、散发着对“异常”绝对敌意的存在——从四面八方的混沌中浮现,它们的数据触须如同标枪,锁定了走廊中央的李默。
李默站立不动,双手虚抬。他不再是疗养院的护工,甚至不再是“墟”或“李默”。他是这个叙事奇点中,一个承载了所有轮回记忆与终极领悟的变量X。面对逼近的清理程序,他没有对抗,而是共鸣。
他引导自身的存在频率,与周围狂暴的、腐化的叙事流进行极其危险的同步。这不是控制混沌,而是成为混沌中有序的那一部分。他像一道精准的加密算法,嵌入了崩溃的系统代码中。清理程序的攻击触须在接触他的瞬间,不是被弹开,而是被同化、重定向,反而开始攻击其他清理程序,或者溶解回背景的混沌之中。整个走廊变成了一个自我抵消的、混乱的数据风暴眼,而李默是风暴眼中绝对平静的中心。
“错误!优先级提升!目标‘李默’(标识符紊乱)展现出‘叙事同化’特性!申请启动‘最终净化协议’!” 一个冰冷、毫无波动的合成音在混沌中响起,源自某个尚未完全崩溃的管理系统节点(或许是霍华德主任残存的核心程序)。
然而,回应它的,并非系统的授权。
而是一声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的、轻微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叹息。
这声叹息响起的刹那,时间、空间、乃至崩溃的叙事流本身,都发生了断层。
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降临了。它不是攻击,不是毁灭,而是……修正。
如同一位编辑,面对一团杂乱无章、充满矛盾情节的手稿,失去了耐心,直接拿起了剪刀和退稿章。
李默周围那些狂暴的腐化景象、崩溃的规则、扭曲的清理程序,开始被凭空抹除。不是爆炸,不是消失,而是像用橡皮擦擦去铅笔稿,或者用退稿章盖在稿件上一样,被干净、彻底、不容置疑地标记为无效并移除。
这股力量的目标明确无误:消除“李默”这个失控变量,并将“塞勒姆疗养院”这个叙事节点恢复到一个“稳定”的、可被接受的“初始状态”。这是“观测者”的直接干预,超越了系统内部的任何协议,是来自更高叙事层级的、降维打击般的叙事裁剪。
李默感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这股力量“擦除”。构成他的一切——记忆、情感、形态、乃至与“墟”和“作者”共鸣的本质——都在变得透明、稀薄。这是一种比死亡更绝对的终结,是从“故事”中被彻底删除。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李默(变量X)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明悟。
他抵抗了吗?没有。
他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他主动放开了对自身叙事结构的维持,甚至引导着那股抹除的力量,流向自身存在最核心的那个点——那个连接着所有轮回、所有身份、所有领悟的叙事奇点。
同时,他将上一次循环结束时,从那片“金色宁静”中带回的、那一丝关于“叙事本源”的、最深刻的烙印,如同最敏感的引信,暴露在了这股抹除之力面前。
他想做的,不是生存,而是验证。
他想看看,这把来自“观测者”的、能够裁剪故事的“剪刀”,在触及“故事”最源头的“纸张”本身时,会是什么反应?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
抹除的力量,在触及李默核心那关于“叙事本源”的烙印的瞬间,停滞了。
紧接着,那股绝对的力量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紊乱和反馈。
李默的感知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拉升。他“看”到了:
他所在的正在被抹除的疗养院,如同一页被捏皱的稿纸。
稿纸之外,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规则和意志构成的、正准备盖上“退稿”章的手。
而手的主人,是一个笼罩在模糊光晕中、无法看清具体形态的、散发着非人格化专注与效率感的存在——“观测者/编辑”。
但此刻,这只“手”停顿了。因为“编辑”通过抹除的力量,反向感知到了李默核心处那个“烙印”。那烙印所代表的,不是故事的内容,而是故事得以存在的、最基础的“可能性”与“叙事张力”本身,是“写作”这一行为的源头。
抹除故事内容容易,但抹杀“讲故事”这个根本的冲动和能力,似乎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连“编辑”都可能受其约束的元规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停滞间隙,李默用最后残存的力量,不是攻击,也不是求救,而是向那个“编辑”发送了一道纯粹的信息脉冲,内容简单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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