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跪在地上,沉声道:“奴才愚钝。只知苏贵人解了陛下之忧,稳了京城之民心,功在社稷。”
夏渊庭闻言,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滑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皇城上空盘旋的鸽群。
“传朕旨意。”
“苏氏锦意,持身端谨,心怀社稷。值京城危难之际,献策有功,解朕之忧。特晋为‘嫔’,赐号‘慧’,迁居永宁宫。”
赵千心中一震。
从贵人到嫔,看似只升了一级,但意义却天差地别。
贵人,只是皇帝的侍妾。而嫔,则是一宫主位,真正迈入了后宫高层的门槛。
迁居永宁宫,更是意味深长。永宁宫比邻长乐宫,这是要让苏锦意,直面太后和世家的压力。
皇帝这是……在给她撑腰?
但赵千还没来得及细想,夏渊庭的下一句话,让他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另,户部侍郎陈默之,擅许‘盐引’,越权行事,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
“虎贲大将军欧阳震岳,擅离军屯,干涉地方事务,同样罚俸一年,禁足军营一月。”
“大理寺卿林清墨,滥用职权,越级抓捕,虽事出有因,亦不可不罚。罚俸半年。”
一升,三罚。
一碗水,端得滴水不漏。
既肯定了苏锦意的功劳,安抚了寒门势力,又敲打了她手下的三员大将,明确地告诉所有人:
他们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于皇权,来自于他这个皇帝,而不是那个身居后宫的“慧嫔”。
“陛下圣明!”赵千由衷地拜服。
夏渊庭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心里有一杆秤。
秤的一头,是世家门阀。另一头,是寒门新贵。
而他,就是那个手持秤杆的人。他需要两边都存在,需要他们斗而不破,这样,他的龙椅才能坐得安稳。
苏锦意很聪明,但还是太急了。
她玩的是心跳,而他,要的是平衡。
“去吧。”夏渊庭挥了挥手,“把朕的旨意,传给所有人知道。”
当圣旨传到静心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嬷嬷和张三面面相觑,脸上又是喜悦又是困惑。娘娘升了嫔位,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陈大人、林大人、欧阳将军,明明是立了大功,怎么反而被罚了?
只有苏锦意,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缓缓地跪下接旨。
“臣妾,谢陛下隆恩。”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待传旨的太监走后,她才缓缓起身,看着那份明黄的圣旨,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
敲打吗?
夏渊庭,你我夫妻一场,我看得透你,而你还是小看了我。
你以为这是在给我划定边界,却不知,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明升暗罚,看似是制衡,实则是将她和她的势力,从“后宫干政”的泥潭里,暂时摘了出来。
所有的“越权”,都被皇帝以“罚”的形式,画上了句号。
从此以后,林清墨、陈默之、欧阳震岳,他们办的案,查的账,练的兵,都将是“奉旨行事”,而非听命于她一个后宫嫔妃。
这道圣旨,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给了她的嫡系们一层坚实的护甲。
“娘娘,这……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吴嬷嬷忍不住问道。
苏锦意将圣旨递给她,淡淡道:“意思是,我们暂时安全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长乐宫的方向。
谢太后在接到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表情?是愤怒,还是……恐惧?
“小印子。”
“奴才在。”
“告诉陈默之他们三个,罚俸的银子,我从私库里补给他们。让他们安心‘思过’。”
苏锦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得更干净了。”
比如,林清墨可以利用这个月,把崔氏的案子,办成铁案。
比如,陈默之可以利用这个月,彻底摸清京城乃至北地的粮食脉络,建立起不依赖江南的储备体系。
比如,欧阳震岳可以利用这个月,让他军屯里的那些“神种”,生根发芽。
这场游戏的规则,正在悄然改变。
而苏锦意知道,当她从静心斋搬入永宁宫的那一刻起,她将直面整个旧势力的怒火。
但她不怕。
她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声自语。
“下一张牌,该打什么呢?”
……
永宁宫。
宫殿的名字起得安详宁静,但自从苏锦意,现在是慧嫔,搬进来之后,这里的空气就变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这里距离太后的长乐宫,只有一墙之隔。
苏锦意甚至能隐约听到,长乐宫那边清晨的钟磬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压抑不住的怒斥声。
“慧嫔娘娘,内务府送来了这个月的份例。”吴嬷嬷领着几个小太监,将一箱箱物品搬入库房,脸上却带着一丝愤愤不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