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在空中悬着。
鸦群没有散去。
陈夜收回了召回的念头。
那三个人缩在写字楼天台角落,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裂了,画面还亮着。
几十只乌鸦围着他们盘旋,不攻击,也不飞远。
像在等什么。
他闭上眼。
意识顺着共生链接蔓延出去,接入每一只鸦影。
不是用来看,是用来传。
传一个画面——破布飘荡的稻草人,提着枯骨茅刺,站在雨里。
一步,一步,走向门缝底下透出光的屋子。
脚步声很轻,但每一下都踩在心跳上。
同时,墨羽站在他肩头,翅膀微微张开。
它没叫。
只是从喉间挤出一丝极低的震动,像风吹过断线的琴弦。
这声音不属于人类听觉范围,却能钻进大脑深处,让神经莫名发麻。
整条街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停电。
是所有窗户后的灯光同时暗了半秒,又恢复。
下一瞬。
尖叫从不同方向响起。
东街便利店门口,男人正买烟,突然扔掉打火机,双手抱头蹲下。
他嘴里喊:“别进来!门锁了!”
可店门明明开着,外面只有风。
西巷公寓二楼,女人给孩子盖被子,听见床底有拖动声。
她低头看。
什么都没有。
可她看见了——稻草人的手从床底伸出来,抓住床沿,慢慢往上爬。
她没动。
她知道自己在幻觉里。
但她还是哭了。
第三栋楼顶,有个独居的老人打开窗透气。
他抬头看天。
云层里浮现出一张脸。
是他的。
但那张脸长满了稻草,眼睛是黑纽扣,嘴角裂到耳根。
他关窗,拉窗帘,背靠墙滑坐在地。
他没叫。
他知道叫也没用。
恐惧值开始涌入。
不是一条线。
是网。
千百个点同时跳动,连成一片潮水,冲进陈夜体内。
噬恐核心发烫,金纹从胸口爬向手臂,稻草纤维自动收紧,躯体变得更硬。
墨羽抖了抖翅膀。
它的任务完成了。
它落回陈夜肩头,收拢双翼,安静下来。
陈夜睁开眼。
他没看那些尖叫的窗口。
他看的是第二天清晨。
太阳升起。
街道表面恢复正常。
人们出门上班,走路低头,不敢对视。
有人路过昨晚尖叫的地方,会突然停下,盯着地面看几秒。
没人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心理诊所八点开门。
七点半就排到了街口。
前台护士拿不出足够的登记表。
诊室里,医生刚坐下,第一个患者就哭着说:“我梦见它站在我床头,说我偷了它的影子。”
医生点头记录。
写到第三行,他笔停了。
他抬头,盯着空墙角,突然吼:“别过来!我真的没偷你的恐惧!”
然后撕掉病历本,缩到椅子底下。
隔壁房间,女患者低声说:“它说我藏了乌鸦的羽毛,要我还。”
医生问:“谁说的?”
她说:“梦里的小孩,穿红鞋,站在镜子里。”
医生写下“妄想性投射”,手抖了一下。
他昨晚也做了同样的梦。
网络上视频疯传。
标题都是“你看见了吗”。
有人直播自己家窗外,镜头晃到广告牌背面,几十只乌鸦静静站着,头全部转向镜头。
弹幕刷:“它们在看你。”“不是特效。”“我家楼下也有。”
视频播放量破百万时,上传者删了账号。
陈夜站在大厦顶端。
他看到了所有传播路径。
他知道,现在不需要鸦群再做什么。
恐惧已经自己长出了脚。
一个人怀疑自己疯了,就会更怕。
越怕,越容易看到不存在的东西。
看到越多,就越信这是真的。
循环开始了。
他抬起手。
掌心黑雾缓缓旋转。
这次吸收的恐惧不一样。
有些是纯粹的惊吓,一闪就过。
但有些沉在底下的,粘稠,翻滚,带着重量。
比如那个欺负同学的上班族,梦见自己被钉在教室墙上,稻草人用铁钎一根根挑出他的记忆。
比如那个骗保的男人,半夜醒来,听见衣柜里有人说:“你烧掉的遗书,我读完了。”
这些恐惧里有东西——罪。
他们怕的不是稻草人。
是自己做过的事被发现。
陈夜引导噬恐核心,把这部分单独抽出来。
金纹再次震动,腿部稻草层裂开,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新组织。
进化在继续。
但他没急着完成。
他在等最浓的那一股。
中午。
一栋老居民楼五楼,窗户打开。
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对着天空大喊:“我知道是你!你根本不是鬼!你是报复社会的精神病人!”
楼下路人抬头看。
他指着天:“你操控乌鸦,制造幻觉,就是为了让人疯!我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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