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的手抬在半空。
腐骨鞭尖抵着地面。
黑雾从手臂缝隙渗出,缠上指尖。
井口的泥土还在动。
那东西快出来了。
但他没动。
他坐在菜地中央,双腿盘起,三根稻草桩插在身侧。
一根连着藤网,一根通向教堂外墙,最后一根埋进土里,直指井底排水口。
他的意识顺着纤维蔓延。
能感觉到居民的脚步正在往这边靠。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墨羽飞了起来。
翅膀展开,贴着钟楼残壁滑行,落在最高处。它收拢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
南街杂货店前已经围了十几人。
手电筒光乱晃,有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亲眼看见的!墙上全是血手印!”
“别说了……我孩子还在家呢……”
“报警了没?警察怎么说?”
“打不通!信号都没了!”
东巷几户人家打开了院门。
一个女人抱着小孩往里拽:“别看!回屋去!”
男人站在门口,盯着教堂方向,手里攥着铁锹。
西头小学的老吴站在自家院墙边,对着几个邻居摆手:“都别过去!等天亮再说!”
可他自己声音都在抖。
陈夜嘴角抽了一下。
不是笑。是肌肉的自然反应。
恐惧值在涨。
每分钟十二点,现在到了十八点。
来源分散,但总量惊人。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怕,只能提供一点能量。
十个人传,就是一片浪潮。
他不需要杀人。
只要让他们相信——这地方有东西在看着他们。
风吹过菜地。
枯藤轻轻晃动。
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把一缕黑雾送进藤网。
不是攻击。是引导。
让那些声音听起来像低语。
像有人在耳边说:你逃不掉。
三根稻草桩顶端,幽光闪了一下。
很淡。几乎看不见。
但在黑暗中,足够让人产生错觉。
一个躲在树后的男人猛地后退。
“动了!”他喊,“稻草人刚才眨了眼!”
旁边的人立刻抬头。
没人看到光。
但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议论声更大了。
“以前这教堂死过人。”
“埋的是个神父,疯了,拿刀砍信徒。”
“我听说是被活埋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
谣言开始变味。
真实和虚构混在一起。
越传越离谱。
陈夜依旧不动。
他在等。
井里的动静没停。
那只节肢还在往外爬。
但它慢。太慢。
现在冲出去,能杀了它。
但代价是暴露身形。
一旦动手,这些人就会散。
恐慌中断,恐惧值断流。
他选择继续坐。
用稻草桩监控两头。
一边是人群,一边是井口。
墨羽突然转头。
它的视线投向东南角。
那里有一片废弃猪圈,屋顶塌了一半。
一个影子蹲在上面。
穿深色衣服,戴兜帽。
脸藏在暗处。
手里拿着一块平板,屏幕亮着。
它没有说话。
没有靠近人群。
只是盯着教堂,盯着那根十字架上的乌鸦。
墨羽羽毛轻颤。
不是害怕。是警觉。
它认得那种眼神。
不是普通人的恐惧。是观察。记录。
它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没叫。没飞过去。
它知道现在不能惊动对方。
陈夜感知到了。
但他没理会。
那人还没产生恐惧。
说明不是猎物。
可能是探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先不管。
眼前这群人,才是现在的食物。
有人提议:“明天白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立刻有人反对:“不行!那东西夜里才出来!”
“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在特事局干过,他说这种诡异都是晚上活动!”
“那我们白天去,总安全吧?”
“你傻啊!白天它藏起来,我们找不到,晚上它出来报复怎么办?”
争论越来越激烈。
有人想行动,有人只想躲。
但没人敢真往前走一步。
恐惧已经锁住了他们的脚。
陈夜缓缓抬起左手。
指尖弹出一根黑丝。
接入最近的稻草桩。
他把监控范围往前推了五米。
覆盖到小路入口。
只要有人踏进来,他会立刻知道。
墨羽展翅,从钟楼飞下。
翅膀划过夜空,落在十字架顶端。
它收拢身体,像一尊雕像。
井口那边,泥土又掉了一块。
那只灰绿色的节肢终于完全伸出。
钩状末端在地上撑了一下。
身体开始往外挤。
陈夜感知到了震动。
但他没回头。
他知道那东西还构不成威胁。
至少现在。
他把注意力放在人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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