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脚步轻快地回到家。
刚进院子,却见王氏跟前站着马大夫,马大夫的手里拿着早上那个空碗,旁边还站着一个极其瘦弱的小男孩。
那孩子约莫十岁的年纪,身子骨却单薄得像是五六岁的样子,小脸蜡黄,下巴尖尖的,空荡荡的破旧衣服套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看到李静姝回来,马大夫立刻拉着儿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音哽咽: “静姝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你早上那碗粥,文礼这孩子……只怕……只怕就撑不过这两天了!”
马大夫声音颤抖,眼圈通红,“你这是救了我们父子俩的命啊!是我们家天大的恩人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在活命面前,往往这些又算什么呢。
那叫文礼的孩子也虚弱地跟着磕头,声音嘶哑:“谢谢……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李静姝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他们两个搀扶起来:“快起来!马大夫,文礼,快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不过是碗粥罢了。您早上不也来看过我大哥了吗?”
马大夫却连连摇头,泪水忍不住的往下落:“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静姝姑娘,这大旱一年熬过一年,胸口憋着的全是绝望和痛苦!”
“去年……去年孩子他娘,就是怀着身孕,被活活饿死的……我没本事呀,我护不住她……有时候我真恨,恨这该死的天灾,恨,为什么没有人管管我们这些老百姓,我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去了!可是,我不能,我还有文礼……”
马大夫想到自己的妻子,更是悲从心来,嗓子被悲伤的情绪撕扯着,变得暗哑。
“我看着文礼一天比一天瘦,今年这光景,我以为……我们父子肯定也熬不过去了……可早上那碗粥,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啊!它让我们看到了活着的希望!”他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
李静姝看着他悲伤欲绝的样子,心里跟着一阵难受。
她做不到,面对一个善良人的苦难,而,无动于衷。
随即一个念头划过。
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瘟疫,洪涝过后,会有一波更大的瘟疫,她身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懂医术的人,也许,她可以把马大夫拉到自己这边。
她沉吟片刻,目光变得认真,看着还在悲伤哽咽的马大夫,一字一句道:“马大夫,如果我说,我能保证不让你儿子饿死,甚至能让他吃饱,平安熬过天灾,但你和你儿子需要签下卖身契给我,你同不同意?”
马大夫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静姝,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你真的能保证……文礼能撑到天灾结束?”
“我说可以,就可以。”李静姝语气斩钉截铁。
“我不仅能保证文礼,也能保证你不会再担心随时饿死。你可以仔细想清楚,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一旁的王氏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要马大夫签卖身契,但她相信女儿有自己的用意,也跟着说:“马大夫,你和静姝相处的时间短,不知道,静姝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本事的孩子,早上的粥,就是她找来的,你看看我们全家的精神都好了很多,就是因为这几天静姝给我们的粮食,她既然说能,那就一定能!”
马大夫看着身边儿子那瘦小得身板,想到早上的粥、又想想这毫无希望的灾年,左右也没有什么更惨的了。
重重一点头,哑声道:“好!我们签!只要能活着,能让文礼活着,做什么都行!我信静姝姑娘!”
李静姝微微一笑,唤来三哥李怀义。
虽然是灾年,但是三哥是秀才,又很珍惜笔墨,所以家里笔墨纸张都保存得很好。
李怀义很快的把李静姝需要的东西取来,放在堂屋桌子上面。
李静姝口述,让三哥执笔,写了两张卖身契。
看着桌子上面的两张卖身契,李静姝再次问马大夫:“马大夫,你们想清楚,签或不签,全凭你们自愿。”
”签了这份卖身契,我可以保证,灾年期间最起码你们不会再挨饿,你们也可以不签,以后也可以拿家里的东西来换吃的”
“谢谢你,我想清楚了,家里的东西能换多少吃的,我们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与其过着食不果腹,随时饿死的日子,一张契书算什么!”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马清晏”。
又让儿子马文礼签下名字。
最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破自己和儿子的指尖,摁上了鲜红的手印。
做完这一切,他拉着儿子,再次想要跪下,被李静姝拦住了。
“以后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我这里没有这个规矩,以后你好好给我办事就行。”
李静姝收起卖身契。
她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马大夫你想想,大旱三年,越来越多的人熬不过去,看看这炙热的太阳,干裂的大地,谁知道这灾情什么时候结束,要是继续下去,到时候尸横遍野,又没有人处理,你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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