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环宇绝密级船坞,“蜂刺”改装项目最后的倒计时。
三艘外形粗粝、管线裸露的“蜂刺”舰静静停靠在专属泊位上,像三只收拢毒刺、蓄势待发的铁甲巨蜂。
最后一批工程人员正在进行发射前的最终系统联调。空气里弥漫着高压能量的臭氧味和焊接后的金属焦糊味,所有人都脚步匆匆,低声交流,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号舰能量缓存阵列充能完毕,稳定在百分之九十八。”
“二号舰聚焦透镜阵列自检通过,备用镜组就位。”
“三号舰‘静默针’发射时序与‘女娲’战术核心接口同步校准完成,延迟控制在0.0003秒内。”
张浩站在总控台前,眼睛死死盯着数十块分屏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他脸颊凹陷,胡子拉碴,但眼神亮得吓人。
过去三十天,他和团队解决的技术难题比过去三年还多。现在,是骡子是马,必须拉出去遛遛了。
“秦总,‘蜂刺’测试编队准备就绪,请求出发指令。”张浩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入总部指挥中心。
秦天面前是完整的测试方案全息图。目标:一颗位于柯伊伯带外围、被提前改造过的废弃冰岩小行星。
这颗小行星内部被嵌入了复杂的谐振腔和能量反射层,模拟一个简化版的“共鸣弦节点”。
测试目的:验证“蜂刺”的隐蔽接近能力、“静默针”对模拟节点的实际干扰/破坏效果,以及整套战术流程的可行性。
风险极高。那里距离“第七种子群”可能的侦察前沿已经很近,任何能量异常都可能被捕捉。一旦暴露,不仅测试失败,三艘宝贵的原型舰和上面的船员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授权出发。”秦天命令简洁,“严格按照‘暗影协议’执行:全程超低频被动航行,抵达发射阵位前保持绝对电磁静默。
发射窗口只有十五秒,无论结果,发射后立刻启动最大功率跃迁干扰器,并沿预设的混沌逃逸路径撤离。‘女娲’会全程提供被动态势感知和路径规划。”
“明白!”
三艘“蜂刺”悄无声息地滑出船坞,尾部推进器喷出几乎不可见的微光,很快融入火星背面的阴影,向着遥远的柯伊伯带驶去。它们的航程需要数天,这是一次漫长而危险的跋涉。
环宇总部,秦天的注意力暂时从“蜂刺”测试移开。吴教授团队传来了木卫二网络对“调音已近尾声”警告的进一步解读,结果更加令人不安。
“……网络传递的意象非常……生物化。”吴教授的全息影像眉头紧锁,“它把这次‘主动扫描’描述为‘根须在黑暗中最后一次探触土壤的湿度与成分’。它们认为,‘第七种子群’的‘调谐’,不仅仅是技术准备,更像是一种……生存适应性的最后确认。
‘阴影在根须中蠕动’——可能暗示对方集群内部存在不同意识或派系的涌动?
最关键的是这句:‘钥匙即将被触及,或被吞噬。’网络传递出强烈的矛盾情绪,似乎‘钥匙’既是某种希望,也可能引发对方内部更激烈的反应,甚至导致‘钥匙’本身被其内部‘阴影’污染或消灭。”
秦天沉思:“也就是说,‘钥匙’可能存在于对方内部?是某种能影响甚至控制‘共鸣弦’系统,或整个集群意识的关键?”
“可能性很大。但网络拒绝(或无法)提供更具体的‘钥匙’形态或位置信息。它反复强调‘寻找需谨慎,触碰即风险’。似乎……它也在恐惧什么。”吴教授忧心忡忡。
这时,“女娲”提示:“万象系统对‘环境同化/信息寄生型威胁非毁灭性反制实例’的咨询,已生成初步摘要报告。”
报告内容精炼却震撼。历史案例中,成功的非毁灭性反制极其罕见,且往往需要满足严苛条件:
一是必须精准定位目标文明群体意识网络中的“源初记忆/共识核心”(相当于文明集体的“潜意识底层代码”或“神圣图腾”);
二是需要一种能与之“共鸣”或“覆盖”的特殊信息载体(通常是该文明起源阶段的神话意象、自然现象编码或集体创伤记忆的象征);
三是实施者必须拥有超越目标文明的信息处理深度和理解广度,才能在“覆盖”时不引发排异崩溃。
报告末尾附注:“此类操作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失败后果通常为:目标文明意识网络崩溃(文明脑死亡),或反制信息被目标网络反向解析吸收,导致目标进化出抗性甚至反制能力。慎用。”
“源初记忆核心……特殊信息载体……”秦天喃喃重复。木卫二网络暗示的“钥匙”,是否就是这种能触及对方“源初记忆”的东西?如果是,人类怎么可能掌握另一个陌生文明的“起源图腾”?
线索缠绕成更深的迷雾。
数日后,“蜂刺”测试编队悄然抵达柯伊伯带外围预设潜伏区域。这里远离主要行星轨道,只有稀疏的冰岩和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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