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骤然一停。指尖离开剑身上方。
剑尖那一点炽白的光芒并未立刻消散,反而更加凝练、更加危险地亮着,如同引而不发的雷霆。整个浮光剑,此刻不再有任何外放的光晕,通体呈现出一种内敛到极致、却又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暗银色,唯有剑尖那一点炽白,昭示着其内部蕴藏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
符老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灼热双眼死死盯住李飞,枯瘦的手指几乎要点到他的鼻尖上,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这才是法器真正的力量!小子,你那点闭门造车的本事,连门槛都没摸到!炼器?哼!没有符文之道为其塑魂点睛,充其量不过是块硬点的铁疙瘩!”
如同惊雷在脑海深处炸响,又似一道划破亘古长夜的闪电!李飞僵立在原地,所有的感知都被眼前这柄脱胎换骨的浮光剑、被剑尖那一点毁灭性的炽白、被周身墙壁和空气中流淌不息的神秘符文彻底攫取。
他引以为傲的锻造方法,那曾耗费他无数心血、被他视为锻造核心的精密回路,在符老那寥寥数笔、神乎其技的符文引导下,竟爆发出他做梦都未曾想象过的恐怖威能!那不再仅仅是能量的运转,而是被赋予了意志,被点化了灵魂!
炼器…塑魂…点睛…
符老那嘶哑而狂热的断言,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过往的认知壁垒上,将其砸得粉碎。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一道前所未见的、巨大门扉的裂口边缘。门内,是一个光怪陆离、由流动的符文和精纯能量构筑的浩瀚世界,一个与他熟悉的锤锻敲打、火炼水淬截然不同,却又仿佛水乳交融、互为表里的全新领域!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血液奔涌冲刷着耳膜。李飞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微颤,仿佛想要触碰眼前那悬浮的剑,触碰剑身上尚未完全隐去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的暗蓝色符文轨迹。那轨迹在他眼中不断分解、重组,与他脑海中关于浮光剑本身灵力回路的每一个细节疯狂地交织、碰撞、尝试着融合。
一个模糊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岩浆,在他翻腾的思绪中猛然喷涌而出:如果…如果将符老此刻展现的这种引导、压缩、爆发式的符文,不是附加在成品之上,而是在锻造熔炼的过程中,就与特定的金属灵性、与预设的灵力回路核心一起熔铸、一起生长、一起淬炼……那最终诞生的,会是什么?
那将不再是简单的材料叠加与符文附着,而是真正的血肉相连、魂魄相生!那将是一种全新的、具有生命律动的……器!
这个念头太过宏大,太过颠覆,如同一道狂野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思维的全部旷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迷茫与待填补的空白。如何实现?符文的种类、结构、与不同灵材的相性、在熔炉高温和锻打冲击下的稳定性……无数复杂到令人绝望的难题瞬间涌现,几乎要将他那刚刚萌芽的设想淹没。
李飞猛地抬起头,目光从浮光剑上移开,灼热地投向那个站在工作台旁、身形干瘦却仿佛蕴藏着无穷符文伟力的老者。他的嘴唇动了动,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渴望:“前辈……这种‘符文’它……它的基础结构,是否……”
符老正微微喘息着,刚才那看似随意的几笔符文勾勒,实则消耗了他不小的精神。听到李飞的问题,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先前那种刻薄的讥诮和狂热的得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神情。那是一种……混杂着惊异、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在沙砾中突然发现璞玉光芒的复杂情绪。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上下扫视着李飞年轻却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求知火焰和毫不掩饰的震撼与渴望。符老没有立刻回答关于符文基础的问题,反而抱起干瘦的手臂,身体微微前倾,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弧度。
“小子,”符老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多了一丝玩味和探究,“刚才……你在想什么?”
李飞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瞬间的灵感和随之而来的迷茫,恐怕并未逃过这老怪物锐利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避,迎着符老审视的目光,坦诚地将自己那个大胆却粗糙的设想和盘托出:“我在想……若将前辈的符文之道,不单作为成器后的点睛之笔,而是更深地融入锻造熔炼的源头,与灵材本性、与灵力回路核心一同孕育、一同生长……那最终的器,是否才算真正拥有了‘魂’?”
寂静。
工作室里只有那些镌刻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缓慢流淌的暗金色符文,依旧发出恒定的低沉嗡鸣。
符老抱着手臂,一动不动。那张风干枣子般的脸上,所有的玩味和审视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他死死地盯着李飞,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剖开他的颅骨,直接审视他思维的每一个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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