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陆时晚每一寸肌肤。战术灯的光柱在浑浊的水面上晃动,映出前方“刃”奋力划水的背影。身后,水下推进器的引擎声如同死神的低语,越来越近。
“前面!裂缝变宽了!”“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陆时晚抬头,透过不断溅起的水花,看到那道倾斜向上的岩石裂缝确实在前方二十米处豁然开朗,形成一个约两人宽的出口。自然光从那里渗入,虽然微弱,却与水下的惨白灯光截然不同——那是真实世界的颜色,混杂着雪山的冷蓝与黄昏的暖橘。
希望像一剂强心针注入她近乎冻僵的身体。她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向前划去,肺部因寒冷和闭气而火烧火燎。
“注意掩护!他们追上来了!”“刃”猛地转身,单手持枪,另一只手仍拽着陆时晚的胳膊。他的枪口对准了后方水面下迅速逼近的光点。
“砰砰砰!”特制的水下手枪发出沉闷的声响,子弹在水中拖出白色的轨迹。最前面的一艘推进器猛地偏转,规避射击,但第二艘已经冲入有效射程。一名“清道夫”队员从推进器侧翼跃出,手中的水下步枪喷出短促的气泡——那是压缩气体驱动的弩箭!
“小心!”“网”将陆时晚向侧面一推。弩箭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深深钉入后方的岩壁,尾翼仍在颤动。
剧痛让陆时晚闷哼一声,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借着“网”的推力,扑向裂缝出口下方一块突出的岩石,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岩壁湿滑,布满苔藓,指尖很快就磨破了皮,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决。
“刃”和“网”且战且退,不断用火力压制追兵,为她的攀爬争取时间。又有几支弩箭射来,打在岩石上溅起火花。
陆时晚终于爬到了裂缝中部,这里离水面已有三四米高。她回头望去,只见“刃”正与一名从水下扑出的“清道夫”队员缠斗在一起,两人的匕首在水中交错,带起一片猩红。“网”则用最后的子弹压制着另一艘推进器。
“快走!”“刃”嘶吼着,一脚踹开对手,但自己的腿部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陆时晚眼眶发热,但她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她转身,继续向上攀爬。裂缝越来越窄,岩壁逐渐干燥,水流变成了脚下潺潺的细流。光线越来越强,甚至能听到外面风雪呼啸的声音。
就差一点了……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及裂缝边缘的刹那,整个岩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碎石簌簌落下,水面掀起不自然的波浪。
“是爆炸!基地内部还是外面?!”“网”在下方喊道,声音带着惊疑。
震动持续了数秒,接着是一连串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层深处的轰响。陆时晚抓紧岩壁,稳住身形。她看到水下那些“清道夫”的动作也出现了短暂的迟滞,似乎通讯受到了干扰。
是金斯利?他的强攻已经深入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沈承聿在外面做了什么?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都是机会!
陆时晚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上一窜,双手扒住了裂缝边缘!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夹杂着雪粒,拍打在她的脸上。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气,然后奋力将身体拖了上去。
她滚出裂缝,落在了一片被积雪覆盖的陡峭斜坡上。夕阳低垂,将阿尔卑斯群山的雪顶染成金红色,而她所在的这个出口,隐蔽在一处冰川侵蚀形成的岩凹里,下方是近乎垂直的悬崖,上方则是覆满冰雪的陡坡。
没有路。但至少,她出来了。
“陆博士!抓住!”下方传来“网”的声音。他和“刃”也相继爬出了裂缝。“刃”的腿伤严重,几乎是靠着“网”的拖拽才上来,作战服的下半截已被血浸透。
“他们暂时没追出来,可能是震动导致的通道不稳定,或者……他们在等指令。”“网”快速观察着下方裂缝,同时从背包里掏出急救包,熟练地为“刃”的伤口止血包扎。
陆时晚跪在雪地里,浑身湿透,在零下的气温中迅速失温,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将周围的雪染红。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刚才爬出的裂缝——那里仿佛连接着地狱的咽喉。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很快会被热感应发现。”“刃”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指了指上方,“根据进来前的地形扫描,这个岩凹上方大约一百五十米处,有一个相对平缓的冰川平台。沈先生的接应点在三号备用起降点,就在那个方向的山脊背面。”他指了指东北方隐约可见的一道山脊线,“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公里,但我们需要绕开基地的防空识别区。”
两公里。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此刻——精疲力竭、受伤、失温、后有追兵、身处陡峭雪坡——这无异于天堑。
“走。”“刃”咬紧牙关,试图站起,却踉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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