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水之畔继圣楼，差点把韩馥给弄死的真正作乱者来历，蒋义渠与朱灵打探不出来。
可在这几日于城中暗中探查，竟是让二人发现了邺城兵力空虚这个事实。
虽然全城戒严，每日短暂开城门时把守城门严加盘查的兵丁以及城中巡逻的差役多了无数倍。
可守城的多为郡县兵马，巡逻者基本以邺城官府衙门的差役与一些青壮杂役为主。
如此已然能够说明很多情况了。
可别小看蒋、朱二将。
二人虽然武艺上算不上顶尖悍将，但皆是有名将之姿的能人。
其中蒋义渠素有儒将之名，擅练兵，长于防守指挥。
历史上官渡之战时，蒋义渠驻守黎阳大营，袁绍于官渡大败，仓皇逃至黎阳。
正是蒋义渠接应，并且以黎阳为中心不断收拢袁军溃散部曲，这才挡住了曹操乘胜追击的进攻，勉强保住袁绍的地盘，让这位从天下第一诸侯跌落神坛的袁氏麒麟子，得以在邺城安度晚年。
至于朱灵，更是有汉末河北“第一狠人”之称。
当时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北方的大战打响，其家乡清河国鄃城守将季雍背叛袁绍，朱灵受命前往平叛。
季雍不敌，将朱灵家小，包括老母亲都一起绑上城头。
朱灵不为所动，依旧亲自率部猛攻鄃城。
最终鄃城破，季雍被生擒，朱灵立下投到袁绍麾下后第一桩大功，同时其全家也悉数遇害…
从此之后朱灵便有了“狠人”之名。
后来此人在曹操讨伐徐州时，奉袁绍之命领兵数百前往劝和，也许是觉得跟着曹操混更有前途，干脆就领军转投到了曹操麾下。
后经历官渡之战、袁绍病逝，朱灵随着曹操进军河北之地，收拢了袁绍旧部数万人，俨然有了曹魏“五子良将”第六人的地位与声势。
由此也引来了多疑的曹老板猜忌。
后经过一番谋算，朱灵被曹操削去了兵权，一直以闲职居于中枢。
直至曹丕掌权后，孙权数次进攻合肥，妄图打通从扬州进入中原的通道，朱灵才被再次起用外出领军。
后因与江东军交战功勋卓着，在曹魏政权官至后将军、获封高唐侯，也算是曹魏后期的重臣之一…
简而言之，蒋义渠、朱灵两人，皆非寻常庸碌之将。
只是通过那场继圣楼之乱，邺城如今的情况来看。
哪里有整整三万以上披甲精锐驻守的样子？
若是韩馥这一两年来，以程奂、闵申二将为主，大肆扩军与打造甲胄军械所组建的兵马尚在。
恐怕邺城戒严后，整日于大街小巷巡逻不休的人，就不是那些邺城官署的差役与青壮了。
而且当日在洛水之畔，继圣楼周边的藏身之处，两人看得很真切。
从城中急急赶往那儿营救韩馥、围剿作乱者的兵马。
真正甲胄齐全的人马不过两千余人，还有两千余人，俱是邺城县兵与差役。
要是邺城内真兵力充足，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剿灭叛乱之类的事，也压根轮不到普通差役下场…
由此两人原本只是想按照军师田丰的计策，继续伺机组织一些“小打小闹”刺杀之事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蒋义渠相对稳重：“虽不知道邺城中精锐兵马现在何处，但邺城空虚已是事实，若能突袭韩老儿藏身那大司空府，擒下此贼酋。”
“以此人素来贪生怕死的秉性，必可轻易胁迫其与潘凤彻底决裂，届时以韩老儿在邺城、魏郡以及麾下兵马中的影响力，便能让潘凤腹背受敌、首尾难顾。”
而朱灵则更为极端一些：“不管韩老儿是死是活，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要咱们攻破其府邸，必可令邺城大乱。”
“能活捉此獠是最好的结果，可直接弄死此人，亦能起到奇效。”
“别的不说，这老匹夫一死，邺城如今下落不明，但百分百与魏郡世家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三万精兵，必定会失去主心骨。”
“他们早与潘凤私底下争斗不休，多有龌龊，一旦韩老匹夫死了，失去了能够压制住潘凤的存在，魏郡世家诸如闵纯等人，哪里还能坐得住…”
朱灵意味深长的话音落下，蒋义渠随即补充道：
“就算擒不住韩老儿，也杀不了他，还让对方逃出了那大司空府，也会将这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逼上绝路。”
“到时候他恐会不顾一切，令邺城那三万失踪的披甲精锐回来救命。”
“文博兄，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三万韩老儿手下的精兵，已经在驰援潘凤的路上了？”
朱灵闻言冷笑不已：“他们最好已经到潘凤麾下了，届时邺城大乱、韩馥命在旦夕，潘贼要敢分兵回援，必为主公所破！”
“他要是不救，悖主之名可就跑不掉喽…”
蒋义渠最后迟疑半分：“可军师那边…”
朱灵笑得有几分阴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师不也没有料到邺城空虚这一情况吗？”
“只要能为大局出力，想来就算违背了军师的意思，主公也能明察秋毫。”
言毕，见蒋义渠面露沉思状，朱灵继续道：
“蒋兄，其实咱们的目标，不应该只在韩老贼一人身上。”
“今日某外出打探，见邺城南门的守军，最为羸弱。”
“同时潘贼那五官中郎将府，闵家、耿家那祖宅，还有审配那将府从事史兼任邺城令的官邸，似乎都…”
蒋义渠：“你是说？”
朱灵：“吾观之，邺城诸将，似乎武艺都比较稀烂…”
…
咚咚咚…
邺城之中，在田丰请袁绍亲自下达的军令还未到达之际，眼光颇为不俗的蒋义渠、朱灵两人，便已经开始谋划新一场大乱。
远在北边的广宗城，潘凤双手交叉持鼓槌，战鼓之声响彻。
此时秋日的太阳已然偏西，遭受袁军猛攻的三面城墙，皆如沸腾之水般陷入了彻底的混战之中。
袁军内部公认最为悍勇的颜良浑身浴血，身上更是数处受创，脚步却是停到了距离潘凤所在位置百步之外，再也无法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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