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颜良眼中，本该坟头草都三丈高了的辛序。
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第一惊的话。
那这位冀州本土豪强辛氏的这个旁系子弟，曾经袁绍渗透到韩馥身边的细作头子，居然有此等武艺。
则更让颜良震惊得难以置信！
从颜良全副武装登上城头，再到隐藏在守城兵丁中、作寻常小校打扮的辛序骤然出手。
其实也不过数息之间。
当辛序双手持刀猛攻而至之际，颜良虽然心神大骇，可毕竟久经沙场的悍将本能就摆在那儿。
手中四五十斤重的长枪近乎本能地一挡一扫，便轻松化解了对方的偷袭杀招。
只是从双方这匆匆一个回合的交手中，颜良分明察觉到了，辛序此人，武艺竟丝毫不亚于袁绍军中，排入战力第二梯队的韩猛、蒋义渠、朱灵等人。
甚至于透过对方出刀的力道与反应，颜良还有了此人略微强于上述三人丁点的感觉。
当然，这种丁点之强，并不能直接决定生死胜负。
最多不过长达数百个回合的激战，其中一方能占据些上风罢了。
要是再加上手中兵刃克制、甲胄精良程度、战马对比乃至对战时双方状态等因素。
大差不差，也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结果。
可这已经足够让颜良吃惊了。
要知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空话。
在行伍之中，寻常青壮刻苦操练，历大大小小生死大战，武艺也会提升。
但绝大多数人几乎都止步于军中精锐悍卒这个层次。
这样的存在，对上普通未受过训练的青壮，轻轻松松便能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所在军队不够精锐，捞个队率、屯长之类的军曹与小校当当不成问题。
可要是想要靠武艺出头，光是勤学苦练与沙场打磨可不行，还需要天赋才行。
这里指的天赋，既有寻常人对于练武的悟性，也有其身体素质、潜能的大小。
比如说大汉如今，各地寻常成年男子，身高普遍在五尺、六尺之间。
同样的参军入伍，普通青壮哪能与动不动就身长八尺、一身腱子肉的勇壮之人相比？
大部分人止步悍卒之后，其中要是有一部分天赋尚可，也足够努力，多半能进入末流武将行列。
至于能成为勉强称为三流的人，已然是凤毛麟角。
袁绍麾下，韩猛、蒋义渠、朱灵等将，都是实打实武艺达到二流水准了的。
放到一些弱一些的太守等诸侯麾下，怎么着也是可拜将的存在。
就袁绍集团而言，目前能达到这个层次的将领，也就寥寥四人罢了。
除了上述三人外，还有一个武艺在二流武将中垫底，介于三流与二流之间的甥将军高干。
而现在，颜良突然发现，当初在自己这边，只是作为一名细作头目对待的辛氏旁支子弟辛序，竟有着二流里面中上层次的武艺。
也就是说在袁绍麾下，此人至少也是第二梯队武将中排名最靠前那种。
仅次于自己与文丑、高览这三员真正意义上的猛将。
这如何不让颜良震惊！
关键是因为辛序的身份，在辛评、辛毗兄弟二人带着整个冀州辛氏彻底投靠初到渤海的袁绍时。
颜良等袁绍麾下的强将，就对这个当初还是辛氏一个族兵小统领的辛序，有过一些武艺上的指点。
那时候的辛序，无非有那么一点天赋，武艺也只是堪堪踏进真正的末流武将那个层次。
如今一两年不见，这家伙居然暴露出此等战力来。
颜良瞬间就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情绪涌上心头。
“好你个辛序，明明有能够在主公麾下如韩猛那般，领一偏师的能耐，偏偏刻意藏拙，甘愿当一名细作头目，跑去邺城韩老儿身边。”
“如今汝当死未死，还敢替那潘狗贼效命、阻拦本将去路，今日某家便送你上路！”
口中爆出冷哼，一个回合之后，颜良眼中凶光大甚，杀意更是近乎凝为实质。
其实此时此刻，颜良还有某个猜想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这位武艺明明可以在袁绍集团受到重用，依托着家族势力混到袁军高层的辛序，为何会刻意藏拙，跑到韩馥身边当细作？
恐暗中给袁绍卖命是假，投靠邺城这路诸侯才是真。
毕竟世家豪强，向来都有让家族子弟分头投入不同的诸侯、权臣手底下，以求一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结果。
通俗的说法就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而冀州辛氏，辛评、辛毗为主的家族主脉，投到了明显更有前途的袁绍麾下。
辛序这样的旁支子弟，去韩馥那边发展，也能把握住其他机会。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人家韩馥就注定要失败，就算其成势概率仅有百分之一，可还是当时名正言顺的冀州牧、封疆大吏。
由此，当初那场邺城之中，李历父子作乱，为何会迅速被平定，似乎除了潘凤智谋足够、识破了军师田丰的计策外，又有了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至于如今辛序这个双面细作，本该死又没死的家伙，为何不再继续藏拙，甚至敢跳出来第一个阻拦自己。
颜良心头冷哼不已：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这些世家子弟、首鼠两端的家伙，如今已然看出潘凤已成气候。
自觉已经不需要隐藏，抢着站出来抢夺功劳，想在邺城那边更受重用罢了…
只可惜你遇上了我颜良！
今日某家便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电光石火间，杀意凛然的颜良在辛序准备第二次进攻之前，便持枪欺身而上。
枪尖寒芒阵阵，轻易便荡开了辛序挥刀格挡的防御，直刺对方心口而去。
死亡的压力扑面而来，军中寻常小校装束的辛序面色无比冷峻，就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一般。
只是微微错身，用十分之一的力量躲了躲对方这致命一击，余下九成的力量，直接汇于手中长刀之上，向着颜良肩膀竖劈而下。
此獠疯了吗？
安敢用此等以命换伤的打法！
他就真不怕死？！
旋即另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颜良根本没有来得及思索与对方以伤换命值不值，已然循着武者本能做出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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