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琰、文先,自然是董卓口中乱党的领头人,黄琬、杨彪二人的表字。
至于两人身后站着一起隔着皇城护城河堤岸观火的众人,无一不是帝都朝堂上响当当的大人。
可以说,洛阳城中,半数世家掌舵者、半数朝廷官员,皆汇聚于此。
之所以只有半数左右,则是因为如今,天子并不在杨彪等人手中。
事实上,今夜能够站在此处的帝都大人们,绝大多数都是帝都洛阳本土世家子,他们家族的势力、数代人的积累,最主要的良田与产业俱在帝都周边。
足以称得上家族最大最牢固的根基就在洛阳,迁都一事也最有损他们的利益,最能让他们伤了元气。
不然的话在杨彪等人攻陷皇城,未寻见天子以后,恐怕人心就散了。
更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陪着黄琬、杨彪等乱党“头目”与董卓死磕到底,甚至连焚毁皇城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都支持。
毕竟如今的天子再无权,那也是一种大义,天子在谁手中,对方在法理上就极有可能成为“乱党”。众人心中,依旧对汉室有那么几分敬畏。
因而此刻面对着皇宫内熊熊烈火,众人脸上都有几分慌乱与不安,急需从最前方那两位带头“作乱”的老大人口中,得到些许定心的开解。
当然,作为帝都各大世家的执牛耳者,大家要的“开解”也不是让黄琬、杨彪两位老大人,说什么“焚毁皇城无错”之类自欺欺人之言。
而是想得到一个关于结果的论断,就是大家这一场豪赌最终能够获胜的希望。
帝都乱战也好、焚毁皇城也罢,只要今日参与此事的世家不被董卓给灭族,不彻底在大汉世家中除名,些许名声还是能够挽回的。
不是都说“自有大儒辩经”,在场的哪个不是大儒?辩经讲道理什么的,就从来没怕过任何一人。
“诸位勿忧,老夫已认真收集过自关东义军讨董以来,关于冀州那位潘凤潘将军的情况,此人之悍勇世所罕见,只要他亲自率义军攻城,虎牢关必破!”
火光冲天中,杨彪神色淡然抚须,转头向身后洛阳各大世家的话事人,朝中各位大人信誓旦旦。
平心而论,黄琬、杨彪等人,真对那位关东悍将猛将潘凤,没什么具体的印象和认知,甚至在几天前那个深夜陈方开门见山表明身份以前,他们还一度把陈方当作关东联军盟主袁绍派来的人。
董卓麾下新晋位的谋士陈方,竟然是冀州牧韩馥麾下统兵大将潘凤的人,当时几人可是着实被惊得不轻。
但震惊归震惊,董卓已经决定迁都,洛阳各大世家根基眼瞅着就要被这个凉州莽夫给挖断了,黄琬、杨彪等人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尤其是杨彪,太尉黄琬大人老家本在南方,他黄氏除了在帝都洛阳有诸多田产和产业外,在荆州亦然是四大豪强世家之一,可杨彪所在的弘农杨氏不同。
祖业所在的弘农郡,就在帝都洛阳的西面,西都长安的东边。这一迁都,令杨氏在洛阳、京兆尹等地的所有财富和积累化为乌有不说,还会让弘农郡成为关东联军与西凉军交战的中间地带。
洛阳世家百姓悉数迁徙也好,未来可能继续发展的讨董之战也罢,都将在他杨氏的大本营弘农郡展开。
弄不好这帮人在路上随意踩踏的粮苗、随意劫掠的村庄,都是他杨氏所有。流民过境,兵祸四起中,每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弄不好都得由弘农杨氏来承担损失。
所以自从三月初一那场大朝会之前,收到陈方的示警后,杨彪便已经开始暗中准备。
虽然陈方摊牌,其并非关东任何一路诸侯派的谍子,只是韩馥这路诸侯麾下大将的属下,令杨彪等人颇为失望。
但这事儿并不影响他与董卓暗中较劲的谋划。
确切地说,是提前得知了董贼打算迁都长安后,洛阳世家与西凉派系的决裂死磕就已经不可避免。
能成为洛阳世家的领袖人物,黄琬、杨彪等人手腕也极为不俗。
第一批本来已经在董卓屠刀下的城西500富户、36小家族,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将万贯家财全部送给董卓,自然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所有家族的财物损失,弘农杨氏一并承担。
这帮人离开帝都西行一日后,刚好进入弘农郡地界。
之所以会被西凉军袭杀,亦然是他的谋划。
除了他在随行的那一曲五百人的西凉精锐中有收买的人外,弘农杨氏的私兵也换上了西凉军的甲胄,打上了他们的旗号,参与了劫掠屠杀。
乃至那些人祖坟被刨,也是他们暗中干的。
黄琬、杨彪等人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让看似正常的迁都之事变得疯狂起来,在西凉军残暴的形象上再泼几大桶脏水,逼着洛阳城中本就不愿迁都者作乱。
服从“朝廷”和西凉“官军”的命令迁都,城西那批富户与家族都做到上交全部家产了,依旧难逃被屠戮劫掠命运,不反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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