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杨司徒误会了,应该是要看各位大人有何谋划!”
面对杨彪的开门见山,清瘦文士摇了摇头,脸上很自然的露出几分苦笑意味。
“在下孤身一人进入帝都,能提前示警各位大人,并借着在董太师身边当差的机会,给四位大人传递些消息,已经是力所能及的极限了。”
“至于四位大人要作何应对,在下插不上手也出不了主意,一切得凭各位大人的手段。”
事实上,对于帝都洛阳接下来的事儿,他还真无法再插手了。
别看在董卓面前,他能洋洋洒洒说一大堆关于迁都的谋划,其实只是得了金甲神将的密信,提前得知了那位太师大人的心思,刻意以大而化之的言语去迎合罢了。
从根本上来说,陈方只是一位擅长情报刺探与收集的谍卫,虽然脑中还有遗留下来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用,只能帮着他更好适应身份而已。
成为谍卫前的陈方,只是汜水关周边某处庄子中,一个大户人家的蒙学先生。
早年虽在老家陈留郡圉县,在蔡邕门下求过学,但那时蔡邕都还年纪不大,对还是半大孩子的陈方等学生,教得了多少真本事?
更别说蔡邕此人,君子之风浓郁,恪守古礼,是经学大家、一代鸿儒没错,但一身学问擅长之处在做文章、修典籍,纵然当年悉心教导学生们,也大多是经史子集等圣贤道理。
不然的话他这个早年的学生陈方,也不至于在老家混不下去,家产皆被当地豪强夺取,流落至司州荥阳县境内,靠给人蒙学为生。
简单来说便是,陈方此人真真实实存在过,不过只是当下这个乱世时代洪流中最普通的沙砾一枚。
其安身立命的蒙学村落,遭西凉兵祸劫掠屠杀,本人被抓入汜水关西凉守军中,最后再和绝大多数一样,为这个时代所殉葬。
本人并无任何过人之处,无非不过借着潘凤所洞悉的迁都大势,在董卓面前装了一次“高人”。
若无谍卫的身份,如今他与牛岔两人,不过是汜水关外乱葬岗,两具被野狗刨出分食后已腐败不堪的无名尸罢了。
因此陈方确实没有在洛阳城内,帮着黄琬、杨彪等人出谋划策,或者说替他们谋划如何干的能耐。
当然,黄琬、杨彪等人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能成为当今洛阳各大世家主心骨一般的存在,不管是脑子还是手段都是极为出彩那种。
这两人后来,还参与了王允诛杀董卓的密谋,杨彪不仅活到了曹丕篡汉自立后,其子杨修更是曹魏出了名的聪明人。
对他们,以陈方之才智,给不了任何的意见。
只是杨彪问得直接,陈方也就没打算继续藏掖。
“不瞒四位大人,在下此番入帝都,是奉了冀州潘凤上将军之令。”
“向四位大人示警,是潘将军的命令,诸公接下来要如何做,在下不会去管,甚至为了自身性命打算,日后也只会与四位单线联系。”
“除了四位大人外,帝都任何一位大人前来,包括我那老师蔡邕蔡中郎,我陈方都只会是董太师跟前的谋士,一心为董氏大业着想那种。”
一言出,直截了当道明自己的身份,陈方压根不管黄琬四人老脸上骤然的震惊与错愕,继续道:
“我来之前将军曾有话转达四位大人,三月二十,他将提军破关,可为帝都外援…”
…
什么?三月二十,潘凤要对虎牢关发起总攻?
此子实在是!
关东联军大营中,还是盟主袁绍专属的宽阔帅帐,议事的关东各路诸侯,得知七八里外来自虎牢关前冀州军营地通传的消息,皆是怔怔无言。
今天是三月初十,距离三月初一那场法事,已经过去整整十天。
这十天当中,关东联军各路诸侯过得并不算轻松。
那金甲神将倒好,换了一身俊逸文雅的文士服,头别玉簪呼风唤雨一番,像模像样真作了场法事,便把关东联军中与董贼勾结的内鬼给“算”了出来。
可揪出了内鬼,总要抓好善后之事吧。
三月初一那场法事,潘凤所处的法坛前方,直接被揭穿“内奸”身份的兖州刺史刘岱,逃跑不成自尽未遂,最终被曹操麾下猛将夏侯渊给生擒。
但拿下了刘岱,不代表这件事就结束了。
刘岱此番会盟,所统帅的兖州军,足足有两万七千之众。就算先前血战虎牢关有所折损,剩余兵力也在两万左右。
而由他带着前去潘凤作法之处观礼的,不过几百亲兵以及亲信将领文官罢了。
主要是潘凤临时选那法坛搭建之地,也容不下太多人,各路诸侯大人都受了他正式邀请,决定赏光前去,自不可能麾下兵马齐至。
也就是说,刘岱的兖州军,绝大多数都还在联军大营内属于他们的营地中待着。
现在可好,自家刺史大人,只是早上出了趟门,便被各路诸侯群起攻之,给活捉了。
事情若是不处理好,联军大营内兖州军非要炸营不可。
虽说集各路诸侯之力,彻底镇压刘岱麾下的兖州部曲也不是不行,但各路诸侯都是“心怀大义”者,就如此明目张胆屠戮曾经的友军,于名声有害。
况且兖州这剩余的两万多兵马,不管怎么说都是武器装备齐全,有过训练的青壮。
就这么给悉数屠灭了,除了袁术这个地主家小儿子外,各路诸侯大人都舍不得。
于是在活捉刘岱之后,盟主袁绍与代理奋武将军曹操亲自带队,到兖州军所在的营地之中,不厌其烦对兖州军各部曲进行安抚。
也亏得如今的潘凤,在各路联军中下层士卒中,“最强悍将”的名声足够响亮,盟主袁绍本人很多兖州军将校也认识并较为信任。
反反复复刘岱麾下的兖州军各级将校,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威逼加利诱再斩杀一些刺头,再辅以尊重兖州各部曲、屯队的归顺意愿的手段。
恩威尽施,总算是敲定了收编兖州军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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