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晚了。
当那逆转阴阳、篡改生死的禁忌之光达到极致，又如潮水般骤然褪去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晚清清站在光芒湮灭的中心，身影已淡得如同晨曦下的薄雾。
她看着十道璀璨的魂光在虚空中重新凝聚、塑形，看着那五张刻骨铭心的容颜由虚幻转为凝实，看着他们眼中最初的茫然迅速被惊愕与力量充盈的震撼所取代——
呈薄雍的冰蓝灵力浩瀚如海，
镜封爵的幽冥邪力深不见底，
墨染郗的生命光华滋润万物，
邪凌羽的皇道龙气威压天地，
苍玄溟的狼王罡气撕裂虚空……
他们的气息，竟真的突破桎梏，达到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堪比轩辕瑾夜的深不可测之境！
她成功了。
以她存在的一切为代价，换回了他们的生命，以及更强的力量。
最后一丝力量即将耗尽，她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那个不顾一切冲向她的玄色身影。
轩辕瑾夜撕裂了禁忌的余波，双目泣血，状若疯魔，那双终于彻底显露的、蕴藏着破碎星云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毁灭性的恐慌与绝望，正死死地、死死地“钉”在她即将消散的身影上。
四目相对。
晚清清的脸上，已做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彻底失去光彩、即将归于虚无的紫金色眼眸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心愿得偿后的疲惫与平静。
真好……大家都……活下来了……
她用尽这缕残识最后的气力，对着他冲来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苍白的唇瓣。
没有声音传出。
但轩辕瑾夜“读”懂了那唇形。
“对不起……”
“你也要…好好…活…”
下一刻，那抹虚幻的影迹，如同被指尖拂过的沙画，悄无声息地、彻底地……消散了。
星骸古道尽头，重归死寂。只剩下那十道刚刚复苏、散发着磅礴气息却满脸茫然的身影，以及僵立在原地的轩辕瑾夜。
万籁俱寂中，唯有一滴眼泪，仿佛凝聚了晚清清最后的存在痕迹，并未随她一同湮灭，而是飘向了轩辕瑾夜，最终，落入了了他的掌心。
触感微凉，却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清清呢？”
一个冰冷到极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呈薄雍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轩辕瑾夜面前，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住他，里面是强行压制的风暴：“我问你，清清呢？！你说话！”
轩辕瑾夜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刚刚重现世间的星云之眸，此刻空洞得如同两颗破碎的星辰，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仿佛盛满了整个宇宙的绝望。
他看着呈薄雍，看着随后围拢过来的、眼神同样惊疑不定的镜封爵、墨染郗、邪凌羽、苍玄溟，看着他们身上那因晚清清的牺牲而获得的、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起初是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呵呵”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充满了无尽悲凉与疯狂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浑身颤抖！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也最残忍的笑话！
“你们……”他止住笑，用那双流着血泪的、空洞的眸子，一一扫过眼前这五张因他的狂笑而脸色骤变的脸，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好好的站在这里……实力大增……难道……你们还不懂吗？！”
这句话，如同最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呈薄雍五人的心脏！
他们怎会不懂？！
尤其是呈薄雍！他猛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他濒死之际，晚清清也曾动用过类似的、逆天而行的禁忌之术，将他从死亡边缘强行拉回！那一次，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这一次，这一次是十个人！是形神俱灭的绝境重生！是实力境界的恐怖飞跃！
需要怎样的代价？！
一个他们不敢想、不愿想的答案，如同深渊的寒风，瞬间席卷了他们的神魂！
“不……不可能……不会的……清清……”呈薄雍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变得支离破碎，充满了恐惧。
他冰眸剧烈颤抖，猛地扭头看向晚清清消失的那片虚空，那里空空如也，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她答应过的……她答应过不会再离开……不会再为我们涉险……不会再……”
“她食言了。”
轩辕瑾夜冰冷地打断了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指责都更令人窒息。
他看着这五个因晚清清的牺牲而获得新生、获得力量的男人，心中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戾与蚀骨的嫉妒，几乎要冲破胸膛！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享受着用她的命换来的力量？！凭什么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她、护她，最终却要她付出一切来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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